“宿主，你找到恢复灵力的方法了吗？”
看着少女躺在床上一声又比一声沉重的叹息，待在空间里的烧火棍忍不住开口，问对方找到办法没。
宿主好歹是狐仙一族，资质聪慧，这些小磨小难应该难不倒她。
但棍子没料到，它的突然关心直接引得少女内心更为崩溃。
又深叹了口气，祁墨无力望天，已经找不到了希望。
“唉，这是缺陷，改变不了。”
除非她离开这具身体，或者把孩子生下，否则灵力永无恢复的那天。
“呼呼呼——”
外头的风雪依旧在刮，在烦恼间，祁墨突然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幽幽然，清冷得如盘腿参佛的菩萨凌驾信徒之上，韵味无穷，根本不同于一般香蜡。
祁墨睁眼，瞬间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这味道，是聚魂香。
聚魂香，乃凡间寺庙里的得道高僧超度亡灵时点的蜡烛，它可以召集心有执念入不了轮回投胎的冤魂恶魂，助高僧消去冤魂放不下的执念，让其能顺利入轮回投胎转世。
这算是不吉之物，究竟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这景国王宫点燃这香？
瞬间，祁墨的神色变得凝重，她迅速起身往外边赶去，想知道这大胆之人究竟是谁。
只是香烟袅袅，当她循着味道找过去看到的眼前人时，她差点没控制住一巴掌扇过去。
“燃聚魂香，你究竟要做什么？”
面前，是昨日那个熟悉的男人，只是和昨天要她命的嚣张不同的是，今日男人的脸色尤为难看。
不止薄唇苍白，就连眼下也有了乌青。
他莫不是昨晚一整夜没睡，后悔白日没有杀她吧？
不想知道对方昨晚做了什么竟让自己的脸色变得如此难看，祁墨出手，指着桌前放置着的数十根蜡烛，质问于他。
“聚魂香的作用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在王宫点燃这种香，你不怕到时候王宫上下被怨魂恶鬼缠绕，所有人都不得安生吗？”
冷宫。
枯黄成深褐的叶子没有被全都白雪覆盖，相反，经风一吹，那些枯叶露了出来，再加上冷宫常年无人来，荒草无人情理，破屋无人修缮，现在这里凄凉萧瑟，加上那时不时被北风刮得作响的宫室，谁能想到一国之君会踏入这里。
飘雪落下，男人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但就算面对少女的质问，他也不应不答，闷声做着自己的事。
院中放置一张长木桌，除了聚魂香外，还有其他古古怪怪的东西，比如画满符文的符纸，一个小小的铜铃铛等等。
见男人不语，祁墨一个掏刀抵在他脖颈。
“阎焰，你若要危害人间，你信不信，我就算舍弃那个孩子也要将你再度封印。”
聚魂香可轻可重，若是澹台霖泽再不说清楚拿聚魂香来做什么，祁墨真的不要自己的孩子也要将他再度封印。
世界里这么多人的生死，远远比她的孩子重要。
下午的太阳没有中午的耀得刺眼，被那短刀抵着，男人眼里依旧没有波动，手一指，下一刻一团黑气从他手心飞出，钻进少女的眉心。
“砰——”
重物砸下，男人自始至终头都没抬，低垂着头继续捣鼓自己的东西。
聚魂香，引魂铃，只需午夜时分将足够多怨念的怨魂聚拢，他就能开冥界大门，就能救她回来。
混着雪和混着枯枝败叶的地上，少女被那股黑气弄晕，已沉沉睡去。
暗处，一双闪着亮光的圆眼睛一直注视着这一切。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早的，正如夏日的太阳总是西沉得晚。
阴风刮起，男人站在冷宫正中央的位置静静着注视着周遭的灯火。
被风吹，那燃着的蜡烛有好几次晃了晃，身形摇动，可不管它有多活跃，那火苗就是没有灭，依旧燃烧着自身。
乌云密布的夜空下，男人四周全是燃着的聚魂香，火艳夺目的火苗跳动，在黑暗且诡异的冷宫显得格外明亮。
阴风四起，未到午夜，偌大但冷清的冷宫四周已经有了厉鬼的嘶吼声，黑影四窜，令人发麻的声音由远及近，但让人疑惑的是，那些鬼魂即使在控述自己的冤屈或不公遭遇，他们也牢记着和男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一刻也没有忘记。
因着那阴风，天空毫无意外又下起了大雪，只是若伸手出去看，就会发现在那黑夜下落着的，是一朵朵红得炫目的红色雪花。
将近新年，天降红雪，这是大大的不吉。
黑云随风移动，渐渐将身后遮挡着的月轮露了出来。
澹台霖泽仰头，正巧在那黑幕下看到了那轮血月。
血月高悬碧波之上，于周遭漆黑的夜空中红得诡异，要知道，昨儿个还是弯得似弦的月，不可能今天就是圆得像盘的月。
低头，男人拿了个碗，蹲下身用少女白天威胁他的那把短刀割破了对方的手腕。
仅一下，那血就从血管流了出来，血速极快地滴落在他拿着的碗上。
“嘶——”
沉睡的少女拧紧了眉头，即使被男人弄昏，这剧烈的痛苦她在睡梦中还是能感受到的。
滴答滴答，等到那血够了，男人才挥手一抹少女的手腕，端起碗，又走回木桌旁。
有了鲜血，那些厉鬼叫嚣得更卖力，不停撺掇着，血月当空，男人将那碗血放下，闭上眼，嘀嘀咕咕不知念叨着什么。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念咒语的速度越来越快，四周聚拢的怨魂也比以往更多更厉害，周身的怒气怨气即使在半米外也能感应来。
手一指，男人身上的黑气同样浓郁，不知念了一句什么，下一刻，男人眼前那片天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大门。
深不见底，似被更多的黑气缠绕，但和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漩涡没有上两次那么厉害，平静地旋转着，里头也没有惨烈的声音传来。
门一出现，那些怨魂恶鬼似乎找到了方向，纷纷抢着一头载了进去。
他们在人间飘荡太久，因着身上怨念极重，无法找到投胎的路，现在这门一开，算是给他们数年或是数个月以来的飘荡一个归处。
等着周围的黑影寥寥散去，男人才踏脚，飞身进了这漩涡。
一眨眼的功夫，他消失在了黑暗中，与此同时，木桌上的那碗鲜血也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一个空碗，一朵雪花飘进漩涡，被黑暗吞没。
下一秒，那道漩涡也消失不见。
“滴答”，少女手腕上的鲜血顺着已经结痂的伤口滴落在雪地里，只需一滴，便和遍地的粉色融在一处。
“沙沙沙。”
夜深人静，从冷宫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
他墨蓝色的长袍融进了夜色，两脚站定，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望着地上躺着的一男一女，他的右拳突然收紧。
夜已深，天上的一轮弯月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