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端木哑儿的手被磨破一层皮，她还没龇牙咧嘴呼气呢，结果上头一道不善质问的声音让她也同样心情不爽。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紫衣女孩的反问是自小被人捧着疼着的雪芸公主没料到的，她蹙紧淡淡的秀眉，当下就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该对她不敬，她活腻歪了。
“来人，送客。本皇子的二皇子府脏贱污秽，定会辱了六公主金贵的身体和身份。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竟让公主殿下来这种地方……”
谢景轩说的飞快，先折辱自己身价，接着又暗搓搓贬损六公主，雪芸待要说，结果连半句嘴也插不上，只能听着他又斥责起自己随行的宫人来。
“皇兄，你怎么能这样，是我非要来看你的，他们没有错，你不能怪他们。”
年仅四岁的雪芸小公主啊，还没为自己担心就关心自己底下被训的宫人了，这让那些违背上头命令冒险陪她出来的宫人感动连连，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位心善的主子。
主子受不受陛下疼爱这很重要，同理，人好心善他们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谢景轩懒得和一脸指责，为宫人叫屈抱不平的雪芸说废话，他们的关系她是当事人难道她不知道吗？
天天来这演戏让父皇愈加厌恶他，他当他很喜欢她这个狐狸精所生的女儿啊？
端木哑儿被谢景轩拉走的时候，有过一次回头，看到留在原地没有跟来的女孩发了火，跺脚踢人，倒是和千娇万宠的身份很相符。
对此，端木哑儿笑得高兴，她朝着不远处的雪芸扮了个嬉笑的鬼脸，才淡淡然像没发生什么一样收回目光。
刚扭头，就对上白衣男孩盯她打量的眼睛。
端木心一跳，还以为他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斥责于她，可没想到他只是偏过头，没再盯她。
原来，他们兄妹，并不是相亲相爱啊。
皇子回晋，第一时间便是要进宫面见皇帝，可谢景轩不同，他非要一个人悠闲享受沐浴用膳，后才悠悠然跟着着急忙慌赶来皇子府找他的宫人进宫。
不过是见一个讨厌的人，干嘛要凑得那么殷勤。
意料之中的，端木哑儿被人看管着避免她又逃跑，只不过这次葛全身为谢景轩亲卫势必要一块进宫和晋皇禀告消息的，端木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盯着她打量的两个男孩，不免有些分不清。
“你们谁是洛财，谁是洛钱啊？”
长得一样，旁人是怎样辨别出来的？
洛财洛钱对视一眼，随后一个笑得眉眼弯弯，看着有些欠揍，“你猜。”
端木摇头，“猜不出。”
“猜猜嘛，说不定就能猜到了呢？”
那蓝衣男孩有些执着，凑到端木哑儿面前歪着头让她猜，端木想了想，随便蒙了一个名字，“你是，洛钱？”
“不对不对。”
听到错误的答案，洛财明显有些失望，盯着端木哑儿清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向她介绍他们二人。
“我是洛财，他才是我的弟弟洛钱。”
端木挑眉，“他看着像你哥哥。”
这对哥哥和弟弟性子是反过来了吗？怎么弟弟稳重，哥哥幼稚。
“没有，他真是我弟。”许是解释过很多遍了，洛财显得有些无奈，他稚嫩的脸蛋和一旁洛钱沉默的脸一对比，呃，确实，他更像弟弟。
端木清楚这两兄弟性子后就不再在上面多问了，其实一个人样貌虽然相似无从识辨，但性情言语也可以作为凭据分辨的。
“端木，你是少主带回来的丫鬟吗？”
洛财凑了过来，一双大眼睛里全是疑惑。
其实，在端木进府以后，他们就一直留意她和少主了，原本以为她和他们一样，以后都是为了少主牺牲这条命的人，却没想到她会搬到少主的住处。
和少主吃住同榻，这是什么概念？
难不成，府里这是没下人房间了，所以端木才住在那？可为什么，他明明看到后院还有很多空房间的？
洛钱不语，但也是把视线放在端木哑儿脸上。
身为少主的死侍，从出生起灌输的思想便是要护少主安全，他其实也很好奇，少主身边新来的女孩，到底是什么身份。
端木仔细想了想，没有隐瞒，“少主说，等我长大了给他做妾室。”
“妾室？”
小小年纪的洛财和洛钱两个其实并不懂妾室这两个字的意义，低头回想，洛钱试探性开口，“是像柔妃那种吗？”
用民间的话来说，就是要给少主当小老婆。
端木不认识什么柔妃，但听到洛钱口中的那个妃字及他脸上犹豫的神情时，她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洛财口无遮拦，直接把话喊出来了，“原来端木你以后是要给少主当小老婆的啊！”
洛钱敲他一脑壳子，避免他再说话没轻没重的。
他们这些人的命，低贱得如池中的浮萍随水飘零，说不定下一刻就没命了，当少主小老婆是难听了些，可也能混口饭吃，同是低贱之人，干嘛要说一些伤人的话。
“洛钱。”
洛财气得追洛钱打，端木垂眸，一开始还真没想过这个称呼。
是啊，妾室，可不就是男子的小老婆，旁人口中的贱妾狐媚吗？
她不知来处，竟不知不觉间把自己余生也给交代了。
妾，真是一个让人瞧不起的存在。
在路上耽搁许久，一伙人回到晋国时，晋国的天已然是十月天了，再过几日，又到十一月了。
院里的木槿花早谢了，端木望着池边的萧瑟落叶，身上也感到阵阵凉意。
秋风起，群雁归，很快，很快这寒冷的冬日就要来了。
也不知这里邻近江南一带，是否能看到冬雪。
*
“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负你妹妹，孤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跪下。”
不用猜谢景轩都知道背后告状之人是谁，面上不服，他没有错，才不会跪这样的父皇。
宠妾灭妻，他有什么资格以父亲的口吻教训他。
“反了反了，竟连孤都不放在眼里了，来人，带二皇子下去好好教训教训，孤要让他知道，谁才是大晋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