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端木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没神的，他性子那么怪，她才不要去和他道歉呢。
只是对上葛全担心的目光，端木又不得不去。
算了，她现在可是少主的“丫鬟”。丫鬟，怎么能惹少主生气。
前堂。
谢景轩执书看书，没一会少女就蹑脚跟着人群进来了，他低着头像是没留意到她，两只眼目不转睛，旁人看着还以为他多认真看这本藏书呢。
底下侍女动作很快，才一会的功夫就把皇子膳房的饭菜布置好，等侍女过来请，他才慢慢合上书，起身，踱步过去用膳。
少主用膳是不需要别人在旁边伺候的，这是他们这些人都知道的规矩。
因此布下菜，众人都告退离开了，唯一个人除外，那就是从小伺候少主的端木姑娘。
她是少主未来的侍妾，这些事，少主不想要其他人来做，但她可以时时陪在他身边伺候他，更可以和少主同吃同睡。
谢景轩落座用膳，端木则是坐他对面鼻观眼眼观心。
一方面，她是为了能吃肉，想向他服软道歉，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没错，所以两重加持下，她只是闷头吃寡淡的菜肴，没有开口。
“若没想好就出去，整日在我眼前晃悠做什么，我二皇子府不养闲人。”
谢景轩冷冽开口，原本他是想催促端木快些服软的，结果端木听到这话顿时眼睛发亮有神了。
少主的意思是说，不想留在二皇子府就尽情离开是吗？
她心中激动难忍，当下强压抑着内心激动步步往外挪去，谢景轩还沉浸在她不理自己的愤怒怒火中，结果片刻后大门口守卫来报，说端木姑娘要逃走。
他立马就被气笑了，将人抓回来后就掐着她的脸冷笑连连。
呵，她还真是时不时就想逃跑啊，待在他二皇子府里是委屈她了吗？她整日只想离开。
“别掐了，我脸疼。”
面前少女娇娇柔柔，被他掐得小脸都红了，刚用湿帕拭去炭灰的地方红了道显眼的印子。
他不语，反倒用更大的力道揉捏她，她眼眶泛了红，渐渐有些晶莹的眼珠子出来。
“你欺负我。”
他明明知道她想要什么的，可他就是关押着她，不让她出去，她不过是想找到家人，知道自己身世，见见自己的亲人，为什么他连这点愿望也不给她？
她哭得伤心，看着就像一只被人欺负惨了的小兔子，受了欺负后就跑回家来和娘亲哭诉。
“端木，你还记得当初你说过的话吗？”
哑儿太肉麻，谢景轩还未喜欢端木哑儿喜欢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因此他也和洛财他们一样，都喊端木哑儿为端木。
练过武功的人手指就是不一样，端木被他手上的薄茧摩擦得生痒，不免气呼呼把这气也带上。
“不记得。”
她算是知道了，和少主讲话就是不能带理讲，因为他根本不讲理。
哼，回家见亲人和她要当他妾室有什么区别？难不成他们是世仇，她一回去她就不能回来了？那他留着她做什么。
“不记得？”
谢景轩眼眸眯了眯，与此同时手掐脸的举动也该换之轻柔抚摸。
“那阿木需不需要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当初的场景？”
帮她记起十一年前那晚的杀戮？
端木的身子颤了颤，不敢再任性胡来了，“不用了，我记得。”
“那便好。”
谢景轩脸上阴翳还未散去，依旧把手抚摸着端木哑儿娇嫩的小脸。
“记住你是谁的人。你该清楚我的性子，活人留不住，死人总该可以。”
“我知道了。”
*
半个月后。
“端木，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端木生辰，和她平时交好的洛财洛钱还有葛全都会送她礼物，端木莞尔，很高兴地接过洛财手中的兔子灯。
“谢谢你洛财。”
“端木不用客气。咦，洛钱你送端木什么呀？匕首？你送端木匕首？”
洛财笑得憨憨，他刚偏头想瞧洛钱送端木什么礼物，却发现他送了端木一把小匕首，顿然有点惊讶。
端木是女孩子呀，洛钱送端木匕首做什么。
洛钱瞥他一眼，不说话，倒是端木，看到匕首明显很高兴，因为匕首可以用来防身，她就算不会武功，关键时刻也能保护自己。
“宫里的公公来了，哑儿，快跟我去前院接旨。”
葛全突然忙里慌张跑过来，端木还没想懂他的意思就被他拽去前院，去接晋国皇帝颁下来的御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民女端木哑儿贤良淑德，德行端正，乃入宫辅导帝王的最佳女子，今下旨命端木哑儿入宫为妃，任何人不得违背阻拦，钦此。”
“什么？”
葛全难以置信，“公公，这圣旨是不是写错了？”
陛下怎么可能会纳哑儿为妃，他比哑儿，可是大许多啊……
“放肆，葛护卫，这件事是陛下亲言，陛下亲自写下的御旨，你敢质疑圣旨，就是在质疑陛下。”
这顶帽子扣得太大，葛全担不起，“公公赎罪，小人只是一时激动，口出妄言，还望公公莫要怪罪，向陛下禀告此事。”
传旨公公冷哼，完全看在葛全是谢景轩多年护卫的份上才没治他罪，不然，他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端木姑娘，圣旨已下，请您跟奴才走一趟，进宫面圣吧。”
传旨公公把脸扭向端木，肉眼可见地换上另一张谄媚的面具。
这是陛下亲封也是多年上心的姑娘，日后她的前途无限光明，他可不能怠慢这位将来承受恩宠的主。
端木看了眼洛财他们，知道自己是不能拒绝了，但她不想进宫，试图用谢景轩拖延时间。
“公公，少主收留我多年，我怎能不说一声就跟您离开，还请公公允许，让我等少主回来，给他磕几个头再走。”
“端木姑娘，您是妃子，哪有妃子给皇子磕头的道理。二皇子是收养了您，但对您赏识让您坐上妃位的是陛下，您该去宫里跪谢他才是。”
“端木姑娘，别再拖延时间了，跟老奴离开吧。”
入了宫，便是宫门深似海，再难出去。
传旨公公圆滑温和，但实则强硬，端木被人带走，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晋国皇帝真是有先见之明，知晓她是谢景轩的人，她一旦被带走，府里的人定会奋起护她，所以让御林军和传旨公公同来。
他就是故意调走谢景轩，故意趁他不在让人把她带走的。
呵，晋国皇帝，怎么比他儿子还要卑鄙。
“皇后娘娘，这是新妃子的寝宫，您不能进去……”
进了宫，第一件事便是洗漱干净等皇帝的召见和宠幸，端木不换衣裳，晋国后宫的皇后娘娘反倒找上门来。
端木转身，无言看她。
时隔多年，柔妃娘娘终于从妃位熬成了后位，坐上这把梦寐以求的皇后宝座，权力在手，昔日恩宠不在，也不知她是否高兴。
“放肆，面见皇后居然不跪拜行礼……”
“都出去。”
皇后身边的宫女刚大声厉斥，皇后就打断她的话，让所有人都出去。
紫宸宫，被晋国皇上安排过来伺候端木哑儿的宫人相互对视几眼，许是想到柔妃如今贵为皇后，虽不再得圣上宠爱，可人家还是皇后，权势还在，所以不敢得罪于她，低垂着头，跟着众人一块退了下去。
众人出去后，殿中的两个女人相看相视，彼此保持沉默。
良久，皇后才长叹着声音开口，似苍老了许多岁。
“本宫就知道，他一定会纳你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