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菡——”
端木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在半空中。
院中地上的卫佚正想办法把她弄下来，可没等他想出办法，一个全身玄黑，从暗中走出的陌生男子打碎他所有幻想。
他胸中填满了恨，对另一个自己恨意满满。
谢景轩并不在乎卫佚的心中所思，他只能看了半空中被沦为棋子的端木一眼，右手一控制，竟将身后的女子一道甩在端木身侧。
红衣夺目，如果端木还记起先前记忆，她就会发现，一同进入这个献祭阵法当中的，是她另一个自己，玄猫妖月红澜。
“汝宁，你怎么在这？”
上面的人在焦急叙旧，下面的人却两人瞪着对方，都把对方当成此生最恨的仇人。
卫佚仇恨的目光，谢景轩收到了，可那又如何，一个弱者，是无法从强者身上夺回一切的。
三十年过去，他的身躯也开始逐渐衰老。
和卫佚一样，他这些年想得太多，悔得太多也考虑得太多，因此年过半百的皇帝陛下这么快就白了满头。
远离晋国境界的小山此时被黑气团团围绕，挑目望去，竟窥探不见山中情况。
卫佚被黑云下的白光包裹，一道被送上献祭阵法，只是和端木、月红澜不同的是，他是接受阵法中人的献祭，是主，是利。
与端木两人的阵法主凶，不同。
白日下，三人已入阵法，此刻相差的，便剩一旁的三人了。
被阵法神力禁锢周身不能动弹的女子头痛欲裂，玄衣男人望着她痛苦的侧脸，不由思绪飘远，飘往三十几年前二人曾在晋国相守的几年夜晚。
如果后来不是他带她无意间闯进端木族的最后生存地，不是他性格本就扭曲，他们是不是不会走到这一步？
“玄泽，该动手了。”
一声低喃，犹如从天际之外传来，谢景轩随之回神，望着暗沉如墨的天，无言拿出破损的神器七曜钟，放出里面的两个人。
白烟弥漫，随后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脸病态的哑儿，和眼有“苍生大义”的悟灵。
哑儿重病，已然说不了话，谢景轩和悟灵对视一眼，随即一人拽起哑儿，一人飞身而起一同进去这阵法之内。
黑云密布之下，已入阵法的人数从三人逐步增加到六人。
卫佚咬牙，但从来大局把控不住在手里的他也无法改变所有。
端木、月红澜、哑儿。
谢景轩、卫佚、悟灵。
天降惊雷，在不停的闪烁下开启阵法。
阵法的女人痛苦大喊，同为一体，被迫成为献祭的她们此刻要献出的，是自己这条命。
重聚也好，分开多年已有自己意识也好，阵法的痛，她们承受不起。
半山上的哭喊持续了很久，直至黑云散去，明朗的天恢复。
男人平稳落在地面，望着半跪在不远处的另一个蓝衣男子，他眼中的复杂愧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如骨髓的冰冷。
“玄泽，你选错了。”
因为一个女人，放弃和他合体的机会，他真是愚蠢至极。
如果此刻是谢景轩跪在地上，卫佚选择回去步入仙途，他看不起他，恐怕他会笑着讽刺他。
可偏偏，选择回去的人是谢景轩，卫佚选择了留下，他选择小爱，选择正义。
同样是玄泽一部分的卫佚擦了擦嘴角阵法反噬涌出的鲜血，他踉跄站起，谢景轩身为玄泽恶的那一部分始终比他强。
他抱起死去的爱人，言语坚定又愤恨满满。
“我没有错，错的是你。”
牺牲一人选择让自己活，他为自己的另一部分为耻。
恶玄泽笑了，泛着冷意的笑穿透空间，渗进方方面面。
“那你就坚持自己的所想吧，我会回去，好好看着你能坚持多久。”
一个三魂七魄被献祭的女人，死后魂魄会分散到世间各处，再难寻觅，正如千万年前他的神魂在神魔大战被打散一样。
褪去玄黑，换上如天光柔和的男人转瞬消失在原地。
善玄泽倒了下去，抱着死去的女人半跪在地。
没有恶玄泽在，他再也忍受不住，低声哽咽出来。
怀中女人气息全无，如恶玄泽所说，她已经死了，所有的魂魄已归去冥界，飘向世间各处。
他要将她复活，要像祁墨去寻他一样，千年万载，大千世界，都要一一去寻觅。
“婉婉，婉婉……”
眼泪陷入泥土，再难寻找，他抱着全身是血的她，哭得泣不成声，撕心裂肺。
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死，是他，害了她。
清风拂过，将大地上的血腥全都冲刷干净。
已归去冥界的月红澜和哑儿尸体，躺在阵法余后的土地上陷入长眠，无人再能唤醒她，这次没有悟灵的深情，也没有端木的其他魂魄。
中原大地，经此一遭动乱，很快就开始了新一轮的朝代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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