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朗的话解答了白堂镜的疑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方强大到超规格的肉体，和低效率的能量利用手段，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本身的力量等级应该不是太高，估计就连三十万匹都没达到。
【统御之手】应该是他念能力的名称，听起来是操作系......和他政客的身份倒是意外的合拍。
用念能力结合纳米科技，将泰坦细胞当做基础材料完成义体构建。
只能说阿姆斯特朗的资源太过充沛，这些东西在世界上可都不是能够随便见到的大白菜。
光是将它们凑到一起，就算是联合国五把椅子里也至少有两个做不到。
但是在对方的自信之下，明了对方力量本质的白堂镜却没有放松下来。
相反，他看着阿姆斯特朗的眼神更加专注。
若是说棘手程度，那么现在的恐怕阿姆斯特朗要比当初的混沌黑蚀龙更加过分！
根据帝王组织的科普，泰坦之间也是存在物种分类的。
黑蚀龙进化的终点——天廻龙，和穆托虽然同样属于泰坦这一大类，并且同为卵生。
但是它们之间的差距，仍旧像是恐龙与昆虫般不可忽视。
黑蚀龙即使经历了一次不完整的破茧，化为混沌黑蚀龙，它的生命阶段也只能说仍处在泰坦的幼生期。
力量等级也是如此。
但是穆托，它们可就大不一样了。
说的直白点——穆托的生长发育过程，是以长久的孵化期代替了幼年期自由行动的能力。
——它们一破壳就是成年泰坦！
而现在，能够自由控制身体内由穆托细胞构成的纳米机械的阿姆斯特朗......
“上百公斤自由操控的穆托细胞，也就是......人形穆托吗？”
少年的脸颊倒映着地面上熔岩的火光，喃喃道。
对面那骇人的，宛如黑钢一样的躯体，相当于一个超小号的成年泰坦！
泰坦的成年期与幼年期，力量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就算是白堂镜曾经在阿姆斯特丹上空，斩杀了将整个欧洲清扫到十室九空的混沌黑蚀龙。
但是和成年体泰坦的对战？
......他目前最大的个人战绩，是用尽全力砸断了卡玛左兹最脆弱的一根蝠翼支撑骨。
末梢！
泰坦和人类之间的力量差距，就是如此赤裸裸的不可逾越。
仿佛几十亿人类中所有闪耀着的伟大灵魂，都休想在这些神一样的生物面前得到平等的地位。
“呵......哈哈......”
突然间，白堂镜的脸庞垂下，埋在阴影之中。身上摆好的战斗架势也随之土崩瓦解。
让人听不清楚的笑声，像是从他尖锐的牙缝里流淌出的骇人鲜血。
那是一种......诞生于凶暴的愉悦！
百米开外的阿姆斯特朗，金丝眼镜下的双眼不由得微微眯起。
他不明白，这具等同于成年泰坦的身体怎么会......莫名的发冷？
联想到白堂镜的念能力情报，这是对方无声之中发动了不曾表现过得念能力拓展吗？
阿姆斯特朗浑身的庞大念气不由得蜷缩起来，像是一只畏缩的刺猬。
百米外的白堂镜好像轻易看穿了对手的所思所想，他的笑声渐渐停歇。
“别紧张，阿姆斯特朗。阿姆斯特朗......”
少年念着对手的名字，就好像这是一份值得品味的礼物。
“将身为人类的一生都投入到捞金与选票中的政客啊。也只有蔑视全部道德与限制的你，才能将念能力、科技、泰坦的力量混杂为一谈。”
“也只有你，才能让这超越时代的力量诞生！”
人类的巨兽强者们有能力成长到比肩泰坦的程度，白堂镜能够预见到那个未来。
但是那至少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的事了。
现在就连他，对于任何一个成年泰坦的力量也只能仰望。
阿姆斯特朗，不论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反感、恶心。
白堂镜承认，这个男人确实凭借自己的手段达成了超越时代的成就。
但这，会影响到白堂镜必杀的决心吗？
不会！
必然不会！轻易不会啊！
敌人的优秀与强大，只会让他旺盛到滚烫的斗争心......彻底燃烧起来！
“虽然不耻你的所作所为，但是......你该一早就把这力量显现出来的，阿姆斯特朗。”
白堂镜目光灼热地盯着自己的对手，眼神中的热量让地面上滚烫的岩浆也为之失色。
脸上那凶暴的笑容和露出牙齿的寒光则像是让空气都为之冷却凝结。
“要是早知道会有你这样的对手......谁还会去管他妈的白宫！合众国！”
一个敌人，一个把体量维持在“一人”范畴内的成年泰坦......
这简直是天赐的礼物！
阿姆斯特朗雄壮到畸形的身躯，在对手的笑容下不自觉的弯下来，警戒绷紧到极限。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这种仿佛逼近到神经的压迫感？！
我的身体可是由穆托细胞组成啊！
这世上除了同样的成年泰坦，哪还有东西能伤到自己？
而下一瞬，那张让他心里莫名发寒的凶狂笑脸，就已经贴在了他的面前！
“废话少说......”
与此同时，那闪烁着蓝紫色光晕的拳头，已经高高扬起。
“来打！”
~~~~~~
“轰！
！”
在两个人形生物的缠斗之中，白堂镜贴在阿姆斯特朗侧腹的手掌骤然爆发出一股湛蓝色的光芒。
这是依靠超绝的泰坦能量掌控力，完成的快捷化【原子吐息】！
“呜啊！”
此时的阿姆斯特朗咬牙闷哼，早就没心思管自己脸上那一副反差感极大的金丝眼镜。
湛蓝色的能量炎柱在他黑钢一般的皮肤面前炸起耀眼的火星。
但也就仅此而已，纳米机械穆托细胞强大的【能量防护】足够让白堂镜的【原子吐息】无法伤害到他的身体。
但是【原子吐息】所具有的庞大物理冲击力，还是让他照单全收，强烈的钝痛从内脏传来。
这是内脏被损伤的征兆，脑内被编辑好的纳米机械依据痛觉的反馈，断定阿姆斯特朗的肠子已经被震成了肉泥。
但是这并无大碍，少量的穆托细胞就能让它们顷刻间恢复原样。
湛蓝色的光焰被黑钢一样的躯体分开，仅是火舌一样的两缕，就让整个军事港口的温度飙升了至少二十度！
现在这里宛如小城的地面冒出烈焰和岩浆，温度已经达到了七十度，并且还在因为两个人形生物在其中的剧烈运动而飙升。
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火狱”！
“放聪明点，阿姆斯特朗！别光把穆托细胞当成电子肌肉束！用用你的脑子！”
白堂镜的身影在阿姆斯特朗周边闪现。
他颇具几何美感的面甲战纹，此时亮度已经到了晃眼的程度。
每次出现时的拳脚与光线，都能让这个彪形大汉发出咬碎牙齿的痛呼。
场面看似一边倒的压制，但其实两人都很清楚——没多大进展。
阿姆斯特朗的身体强大到能够压制白堂镜，但是他的反应甚至跟不上白堂镜的影子。
在没有牵制住对方的时候，他空有一身速度与力量，但就像是个没头苍蝇。
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
而白堂镜的攻击对阿姆斯特朗来说很疼，可也就仅限于“疼”了。
穆托细胞的力量是成年泰坦的等级，修复内脏的伤势确实会消耗细胞的力量。
但是这个世界到目前为止......哪见过力量耗尽的成年泰坦？
一头都没有！
也许在巨兽之间，对等的拉锯战时可能会出现。
但人类目前为止只见过被更强大力量压制的泰坦！
就连变异种的东京哥斯拉，它的休眠和冷冻也只是因为自身的能量系统产热太高。
为了维持不会自毁的体温，而自发的休眠而已。
从来就没有供能问题！
所以两人可以说是僵住了。
白堂镜近一段时间可是很少遇到能让自己尽情施展拳脚的对手。
他的拳头轰击在阿姆斯特朗黑钢一样的体表时，几乎要发出畅快的长啸。
而阿姆斯特朗也确实如他自己所说，“可不是什么娘炮”。
心肺破损三十二次，脾脏破裂七次，肠子粉碎十八次......
每一项伤势的疼痛都足够让一个人跪着爬进医院，向药师祈求止痛剂。
哪怕只有一滴，他们在疼痛的压迫下也能够像狗抢食一样不带丝毫犹豫。
但是这个男人，却只有一声声的闷哼。
然后就继续扛着白堂镜近乎“凌虐”的攻势。
一个见风使舵的政客，一个从出生就位于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一个将难民小孩拆解成商品的罪犯。
顺风顺水，没有痛苦的人生......他哪来的这种意志力？
白堂镜无法理解。
强大的意志力需要足够多的磨砺，强韧的意识没有人是天生的。
阿姆斯特朗在意识上的坚韧，总该有个源头才对。
食指中指并成剑型，指尖吞吐着妖异的紫色细芒，从阿姆斯特朗的眼球划过。
【能量防护】炸起的火花反而率先模湖了对方本身的视线。
快捷化的【放射热线】以超强的穿透力和切割力捅穿了阿姆斯特朗的眼球。
但却在被重点保护的颅骨上无功而返。
阿姆斯特朗这才后知后觉的双肘护头。
爆碎的眼球也快速生长、修复。
他好像也看出了白堂镜的疑问。
在眼球破碎又修复的剧烈刺激下，他语调轻松的说着。
“对于我，你只说对了一件事，白堂。”
“哦？是什么？”
少年的脚尖在对方的喉咙上掠过，火花炸起，对方的颈部气管和血管也随之碎成一团。
“吼咳......我确实需要资本和选票的支持。”
在窒息的痛苦中喉咙长好，阿姆斯特朗更加小心地保护自己的头颈。
他的声调中带着痛苦。
白堂镜能够理解，毕竟窒息死是人类最痛苦的死法之一。
但紧接着，阿姆斯特朗的语气就把那些“痛苦”“软弱”丢到了九霄云外。
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坚定的自豪与自信。
“因为......我有一个梦想！”
对方的话语几乎要让白堂镜的拳头因为震惊而失准。
一个把儿童当成原材料，掏空内脏、培育大脑的“人”，说他有一个梦想？
而且阿姆斯特朗此时那神圣而庄严的表情，就算与为了人权奔波一生的马丁路德金放在一起也毫不违和。
阿姆斯特朗好像早就料到了白堂镜的震惊和不解。
他承受着更加沉重的打击，继续说着。
“我梦想着有一天，合众国的每个人都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能有一片真正自由的土地！而不是这个鬼地方！”
说到激动处，他甚至放下了头部的防护，手指愤恨地指着脚下的土地。
白堂镜也没有辜负他的“好意”，【原子吐息】轰击到了他的剑突。
他为此弯下腰，缓了足足一秒钟。
“我梦想，这个国家能够由力量统治，而不是见鬼的委员鬼！”
“法律的修订能够适用于每个人，没人能够例外！”
虽然不断遭受重击，但阿姆斯特朗的声音却愈发坚定、高昂。
精神上的澎湃让他完全无视了肉体上的痛苦。
“我梦想着正义和权力都能够回归本身：也就是人们自己的手里！”
甚至在又一次的胃部粉碎之时，居然用尽全力，反过来对白堂镜进行了一次行之有效的头槌！
“额啊--彭！”
撞击过后，两个人都有些晕乎。
但即便如此，阿姆斯特朗还是在口齿不清的状态下坚持说着。
“每个人都应该能够自由的思考、行动......为了他们自己！”
“去他妈的律师！去他妈的官僚！去他妈无穷无尽的网络琐事、媒体和软蛋的明星经济！”
“现在这个烂透了的合众国......就该在灰尽里重生！”
雄壮的政客扑向少年，企图将他锁在自己的肉体之中。
但是白堂镜闪身的同时，绽放着紫色光芒的【放射热线】手刀就切断了他的心血管！
但白堂镜还是眉头微皱。
这一刀的力量本该破开他的心脏才对......他的力量也在增强？
不，是穆托细胞现在才被旺盛的意志带进了战斗状态！
阿姆斯特朗现在就像是向所有人阐述自己理念的思想者一般，除了他为之信奉和战斗的理想，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美式油头散乱，在那头发之下的双眼带着让人窒息的狂热信仰。
“我将会重新找到‘合众国’！一个未经驯化的‘合众国’！”
“弱者将被淘汰，强者将会繁盛。然后......”
“他们将使合众国再次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