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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那个......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高千里看着面前这三个人明显是有事情要与邱启商量的模样,非常有眼色的和他们寒暄几句,便站起身作势告辞。

邱启了然的点点头,与高千里站在门口说了两句话,等送走高千里,邱启转身看着那三个也已经站起身的人,眼睛里闪着复杂莫名的光。

“想必我们的来意,你已经猜到了吧?”左痴见邱启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不说话,便先开口说道。

邱启点点头,走过来在桌边坐下,说道:

“你们先坐下吧。”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接连入座,等着邱启开口说话。

邱启看着自己垂在右侧的手臂,断手多年,早已习以为常,一应生活琐事皆以适应,没想到,竟然会有一天,有人来追着他问,这断手的原因。

“我不是第一个。”邱启淡淡的说道。

没错,邱启不是第一个自断右手的书院学生,早在他之前,这样的事情书院就已经发生过了好几起,传言纷纷。

自他狠心断手之后,除了平日里交好的同窗朋友,很少会有人上前询问他断手的原因,皆是以为他如同之前那些个断手的学生一样,得了奇怪的病,犯了癫疯之症,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生活,邱启一过就是四年,早已经习以为常,没想到,时到今日,竟会碰到邓四儿他们这样的人。

“那日这位小兄弟就曾问过我,但是涉及个人隐晦,实在不便相告,但是今日又得益于你们出手相救,我和千里才能免遭欺辱,其实,这不过是陈年旧事,各位可否告知,你们...究竟为了什么,这样执着的想要知道原因呢?”

邱启眼睛真诚的看着邓四二、左痴和楚靖,他并不傻,他很清楚,也非常明白,不会有人无缘无故会对别人的隐晦之事这样的感兴趣,何况,是他们这三个显然身份不一般的非凡之人。

“我们在......”

“实不相瞒,”

邓四儿刚想要说他们是在查案,就被左痴插了进来打断了话语,邓四儿斜眼看了一下邓四儿,才继续对着邱启说道:

“邱公子,我们并不是书院的学生,而是受人之托,前来书院查一桩暗中交易,我们只是觉得包括你在内的书院学生,自断右手的事情很可能与我们要查的事情有关,才会前来打扰。”

邓四儿一听这话,双眼忍不住的又要开始翻翻,被楚靖一肘子给撞得没翻成,便在心里暗自嘀咕:

左痴的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一点儿也不像邓四儿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左痴一样,冷酷又呆愣了......

邓四儿惋惜的摇摇头,却听见邱启惊奇的说道:

“暗中交易?书院里不乏豪门权贵,谁会在意这黑幕交易之事?难道不怕被人发现?”

“你说的很对,我们是在路途上,恰好救了一位落水的书院学生,也是那名学生,告诉我们,因为他刚好看到了一场黑幕交易,不小心被他们发现,才会遭到追杀,差点溺毙河中。”左痴又道。

邱启听后惊讶的看着左痴,书院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书院里都是来此求学的书生,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切......刚才那个欺负你们的不知道哪家的大公子,不就是个纨绔吗?他怎么看也不像是来书院求学的吧?”

邓四儿在一旁轻佻的插嘴,显然不认同邱启说的话。

邱启一下子噎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道:

“确实如此......世事在变,书院,又焉能不变?”

邱启还记得他刚进书院的时候,风气正统,人人好学,那时候书院里哪里有这么多蹊跷传言,又哪里多出来这么多横行霸道的世家子弟?

“邱公子,不知你......能否告诉我们,你...自断右手的...原因?”左痴看着邱启有些落寞的深情,还是问道。

邱启正在抚摸右手的衣袖,听到左痴的话之后明显一顿,好一会儿,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才抬起头来,苦笑的看着他们三人,说道:

“你们......可知道‘显真’?”

显真?

左痴闻言转头看了邓四儿和楚靖一眼,见楚靖冲着他轻轻的点点头,才回头继续看着邱启,问道:

“这...可是.....和你断手的原因有关?”

邱启叹息一声点点头,站起身走到窗户旁边,看着外面是不是走过三两成群的书院学生,面孔有新有旧,好似思绪回到数年之前,缓缓的开口叙说

那时候,邱启家族依然兴旺,是涂州有名的大族,他年轻温厚,很有人望,在书院里也是颇受人敬佩,书院的讲书们对他也很有好感,很是器重。

他在书院过了两年很美好的时光,但是他家却在四年之前,因得罪了新任涂州巡抚,也就是之前欺辱他和高千里的宋昊之父,宋见城。慢慢的,由于遭到打压,邱世家族逐渐没落,被人排挤。

邱启年轻气盛,气愤不过,但距离来年的科考已不足三月,便想靠科考一举求得功名,振兴家族。

为了更有把握,邱启不知道从哪里听人说起,说书院的‘显真’药水,不仅仅只是用于隐藏字迹这一种功效。

而是,将‘显真’饮下,能使人的记忆力瞬间提升,而且,会激发人的潜能,让人认真的执着于同一件事。

但是,没有人和邱启说过,饮下‘显真’的后果。

“所以,你就喝了它?”邓四儿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诡异的药水,睁圆双眼看着邱启。

邱启点点头,继续说道:

“没错,我那时急功近利,将‘显真’喝下之后,确实如传言那般,只需看过一遍,便可记住书中的内容,不仅如此,我在书写时,几乎进入疯狂的状态,下笔神速,我那时见效果如此明显,心里,是很高兴和激动地。”

“后来呢?”左痴问。

“后来?这药水喝一瓶,效果只是能持续五到七天,我贪心不足,接连服用了近三月之久,日渐成瘾,右手由于经常在药力的作用下写字,竟成疯癫之状,颤抖不停,不受控制,如同万虫啃噬,痛不可挡......”

邱启说道最后,声音已经颤抖不稳,令听者心生不忍。

三人见邱启面色痛苦,不忍继续打扰,便悄悄起身离去。

三人出了舍院大门,皆是闭口不言,面色沉重。

话已至此,不用邱启多说,他们也能明白,在那种情况之下,恐怕只有狠心自断右手......

眼下过了正午不久,太阳还明晃晃的挂在那里,可三人皆是心里发凉,感觉不到暖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邓四儿看着前面的小路,喃喃的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身边的左痴和楚靖。

原来......这才是断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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