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和夏油杰重新相遇，那纹丝不动的数字，并没有让不破夜凉有过多的情绪。
那时候的夏油杰，让不破夜凉有种，大不了就鱼死网破的想法。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夏油杰变了很多，被救赎的他，想要重新接受这个世界。
可这个世界对夏油杰真是残酷。
也许夏油杰早就发现了什么，那日自己在盘星教开会完毕后，不破夜凉眼中由喜转悲的转头，那样清晰。
仿佛是她全部的期待已经落空。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我自己曾经说过，不想被定义嘛。”
夏油杰知道自己短命，没想到这么短，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大小姐不是提过，你无法改变这些数字，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不破夜凉看着夏油杰风轻云淡的模样，她叹息一声。
“我也不懂，自从你出现以后，我看到的数字，会被更改。”
“真的假的？”
“当时没有告诉你，是怕你膨胀或者要挟我……”
“也对噢，年少的我很糟糕的。”
夏油杰自黑起来毫不客气，他揉了揉不破夜凉的黑发。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还以为被死亡笔记给标记了。”
“其实……刚开始接近你，也是有目的。”
“哈？”
“老爸头顶的数字，在我同你相遇后改变了。”
夏油杰陡然沉默，他突然发现大小姐藏得很深。
“曾经是和你一样的数字，杰。”
夏油杰听完以后，心口腾升了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很想笑，一瞬间明白了，原来当初不破夜凉接近自己，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吸引咒灵的体质。
“大小姐，现在和我说这些事情，真是好刺激。”
“没有想隐瞒你的意思，曾经打算找个机会和你聊聊，特别是接二连三的，我看到的寿命因为你改变了。”
夏油杰若有所思。
“没有等到那个机会，是因为，我跑了？”
“是的。”
夏油杰揉乱了自己的黑发，所以不破夜凉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找到自己，逼自己出现。
两人安静了下来，不破夜凉的目光望向玻璃房外的风景，因为是冬日，所以萧条破败。
“看到老爸数字改变的那一天，真是很开心，以为杰你也改变了。”
夏油杰眼眸微动，刚刚有一刻，他甚至觉得不破夜凉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不破野川。
自己真是混蛋，到现在还在怀疑大小姐对自己的感情？
“可是杰，为什么没有。”
不破夜凉说着说着，突然自己笑了，那笑容有点勉强。
“杰责怪我也没关系，因为曾经接近你，就是为了改变老爸的寿命。”
“后来呢？”
“有了小愿后，看到他的寿命很安心，所以一新想培养他——然后同你鱼死网破也行。”
夏油杰还能说什么，不破夜凉藏在心中这么久的秘密，压抑的她多么难受。
被分享的夏油杰，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因为这份心路历程，是不破夜凉一点一点爱上自己的证据。
“大小姐真是狡猾，这让我怎么责怪你。”
“所以关于我的想法？”
“不行噢。”
夏油杰依旧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宣布谈判失败。
“可是那个叫真人的咒灵，绝对不会出现在你和五条面前。”
夏油杰思考了一会儿，捏住了不破夜凉的脸颊。
“大小姐不是说过了，只有我才能改变，你所看见的数字。”
不破夜凉不明所以的被揉捏着脸蛋，她精明娇俏的容颜，此时有点迷茫。
“看来大小姐注定和我纠缠不清。”
“你看到的，并不是别人的宿命，而是我的宿命。”
夏油杰没有出现在不破夜凉的生命中时，她无论做什么，最后只能徒劳的看着数字变成「0」。
但是夏油杰出现后，那亘古不变的东西，却开始变化了。
哪怕到这种时候，夏油杰都在温柔的告诉不破夜凉，她所背负的东西，真正的意义是甜蜜的。
“杰……”
不破夜凉张了张唇，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夏油杰也不让她说。
温柔的覆盖上不破夜凉的粉唇，如同亲吻无上珍宝，一点一点湿润那娇嫩的肌肤。
吮吸，融入。
夏油杰看着那微微颤抖的睫毛，最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驳回你独自诱敌的请求，但是我们一起，可以考虑。”
“大小姐，就由你驱动我，改变我的宿命吧。”
曾经的夏油杰说：我不喜欢被别人给定义。
现在的夏油杰说：大小姐，就由你驱动我，改变我的宿命。
他如今眷恋的东西太多，英年早逝成了他畏惧的事情，曾经疯癫的神佛，终于被世俗的感情牵绊了脚步。
但是夏油杰却觉得，无比幸福。
挚友之间总是心有灵犀，夏油杰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两个人不约而同。
“我有事情找你。”
“我有事情找你。”
然后就是两个男人，如同年少时期那样，相互大笑起来。
夏油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语气很是随意。
“大小姐说，我快死了啊。”
“什么时候发丧，活了这么久真是难为你了。”
“滚啊你。”
五条悟知道，不破夜凉不会开玩笑，关于她能够看到寿命的事情，五条悟也知道。
和夏油杰不同，五条悟追问了很久，不破夜凉看着他头上那堆乱码，无言以对。
“怎么说，我分你一点，小夜夜说我可以活一千年耶——”
“那你八成是变成天元那种非人类存在，如果是悟你也有可能。”
“讨厌~你怎么能说人家不是人！”
两个人的调笑戛然而止，夏油杰将手中的香烟碾灭在烟灰缸中，暗金色的瞳孔流露一丝笃定。
随着他的话语，唇间溢出的烟雾消散于空气中。
“不想被你收尸。”
“所以悟，我们给别人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