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就是野兽。”
“再怎么被原始人类所畏惧、所敬拜。”
“终究也还是一种蛮物，成不了真正的神灵。”
腓特烈大帝站在苏文身旁，望着下方。
口中用冰冷的语气宣布道。
仿佛无形之中作出的判决。
“真正的智慧，来自于理性，而非激情。”
“再强大的天赋能力，也抵不过一个善于思考、善于学习的大脑，”
另一边的海伦娜，同样用一种有些惋惜的语气说道，
但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淡然地凝视着那团扭曲的造物，
“学习规律、设计并使用工具，是智慧生物战胜自然选择的唯一倚仗，”
“自身能力的进化速度，是永远比不上借助外物的速度的。”
“更不用说，后者的上限同样让前者遥不可及。”
“正是因为这样，远比超级文明种族的个体更为强大的‘星神兽’们，才变成了前者阶下囚...”
“...真是可惜了。
以这个家伙的特殊性，它本有机会发展成更高级的生命体，
甚至有能力，进化到足以与高等文明平等对话的地步的。”
“毕竟，它的灵能天赋实在是令人艳羡。
只可惜...它似乎很久也没有‘学习’过什么了。”
海伦娜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没有学习，就不会有进步。
即使是‘伟力归于自身’的超凡者、超凡生物们，一样要遵循这条铁律：
——不学习，怎么更好使用自身的能力？
天赋被大宇宙意志赐予下来，也不是不经摸索就能完整理解的。
就连苏文都得经常去社会学部当小白鼠，锻炼他的飞升能力...
眼前这个家伙，明显就是走入歧途的一个标准反面教材。
从降落到蓝星上的那一刻起，它就一直在对人类这种‘原始低等生物’肆意滥用自己的天赋灵能。
偏偏...一点改进套路的想法都没有。
五千年前，它是怎么玩的，
五千年后，还是怎么玩。
足以让那些‘原始的猴子’从茹毛饮血发展到飞向火星的漫长时间里，蛊神连半点长进都没有。
...实际上的确是有的，只不过量太少，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社会学部的确从它使用的那些灵能力量之中，察觉到了些许的学习曲线存在。
但那完全属于‘自然增长’的地步。
和它的主观意识，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以它的角度来说，或许会值得后悔终身，但...
对咱们来说，这终究是好事。”
“若不是这个原因的话，它说不定会变成蓝星上的一大威胁呢。
毕竟，灵能力量所带来的心灵异能，若是发展到极限的话...
弄不好，破坏力能比蓝星上剩下所有领主加起来还强好几倍。”
苏文能够理解科研部那边对‘高价值研究样本’的渴望，
但他自己的话，对此是并没有什么所谓的，
耸了耸肩，很轻松的样子，
“现在...它就永远没有那个机会了，可喜可贺。”
..
应该说。
这不太符合苏文的预期情况。
主要是，在先前的一系列事件之中，
‘蛊神’这货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
特么蓝星上的几次秘境之行里，可以说哪哪都有它。
以至于它给苏文留下的印象，不能说深刻，但绝对称不上路人甲。
可谁能想得到，它的实力还真就是路人甲级别。
与那高得批爆的存在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
“这便是所谓的信息差了，在我们看来或许理所应当的事情，对它自身而言，弄不好根本就是完全做不到的。”
腓特烈瞥了他一眼，目光温柔，“我们总是习惯性地，将所有敌对目标全都想象得仿佛无所不能。
就像那些步入永恒很久的超级文明一样，各方面都不存在明显的短板。
但...事实往往并不总是如此。”
“且不说，即使是超级文明，也有许多薄弱之处，有许多做不到的难题。
就像‘斐·护圣帝国’、‘众星邦联’那样，在某些地方有明显的短板。”
“哪怕以文明的能力，能实现‘十项全能’；
可...单独一个个体，难道还能做得到像它们一样吗？”
她说到这里，目光望向下方，
看着透明观察窗的后面、被力场设备和磁约束装置牢牢禁锢在无形的牢笼之中，仿佛凝固于琥珀之中的昆虫标本一般动弹不得的‘巫蛊之神’，
眼神很平静，无悲无喜，完全没把它再当成一个威胁，
“对这样一个依赖灵能力量，才能胡作非为，
偏偏又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因沉湎于低级对手太久，
而失去了自我提升、自我进化能力的‘超级生命体’而言...”
“它的藏身之处一旦被科研部锁定，等待它的就只有落败的命运了。”
苏文闻言，很理解地点了点头。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就像是一个法师...准确的说，就像是一个幻术师。
它的能力，在某些领域有极其恐怖的杀伤力。
肆虐于目标心灵之中的各种幻象，可以让人轻易陷入疯狂。
可若是本体被找到、被具备‘心理免疫’的铁皮罐头直接一拳怼到脑门上。
不说当场被人家把脑浆子捶出来，高低也得是个重度脑震荡了。
非要类比一下的话。
因巫毒会身上的组织样本、而泄露了隐秘藏身处的蛊神，在被陆战队找到的那一刻，境遇比被重甲菜刀佬近身的法爷还惨得多。
后者好歹还能有点自保之力...
...比如说，开个冰箱、交个闪现什么的。
前者...
——天可怜见，帝国派出的陆战队全特么是自律智械单位啊！
——连哪怕一个细胞的‘有机体’都不存在啊！
这就真的盖了帽了：
蛊神又不是黎星洁，后者是精神强化系，它是心灵系；
因此小白毛可以轻易骇入各种电子设备，搞得仿佛人形天网一样。
可蛊神自己，就非得是针对具备‘心灵’的目标才能起效。
——特么的，五千年前它纵横原始部落的时候，也没啥自律机器人啊！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
‘一力破万法’，永远是应对各种花里胡哨的规则的最有效解法。
如果实力不够强大，谈这种事情无疑有些搞笑。
‘破坏规则’的能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破坏不了规则，自然就得老老实实地跟着人家的套路走。
轻轻松松就会被别人玩得欲仙欲死。
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主动权为他人控制的时候，无论什么方面都只能落入劣势。
但若是已经具备‘掀桌子’的能力的话...
那么，那些五花八门的套路，无疑就会显得非常搞笑了。
就像眼下这位已经沦为三大学部的阶下囚的‘古代邪神’一样。
纵然星神兽，在超级文明的眼中，也不过是稍微强大一些的野兽罢了。
‘巫蛊之神’这种进化不充分的次级货色，更是还得低上一头。
当然。
它的缺陷，并不能掩盖它身上所携带的价值。
“对实物进行了解剖、采样、分析之后，可以认定，之前的猜测基本上都是正确的，”
海伦娜的分身出现在苏文身旁，而她的本体则还在下面的试验场里，聚精会神地操纵着全场，
“命名为‘巫蛊之神’的这个超级生命体，从头到尾都充斥着各种各样前所未见的生物结构，与蓝星上从古至今出现过的所有种类生物相比...亲缘性连百分之三十都到不了。”
这数据的含义也很简单，说明这个家伙，的确是从头到尾的外星来客。
——但是：
“令人疑惑的地方是，它并没有任何的空间穿梭能力，无论是超空间、亚空间，还是虫洞；
甚至...它还不具备‘外层空间生存能力’。
我们使用多种类型的宇宙射线对其进行了照射，它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说到这里，众人的表情都严肃了少许，
以至于让苏文，无端端地就感到一丝凝重之意：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既不是本土生物，又没有外层空间生存能力，
还没法像某些完整的灵能生物一样，比如说‘索林原虫’那样‘穿梭亚空间超空间’，
那么...
...它是怎么到蓝星上来的？”
这个问题出口的一瞬间，苏文就已经联想到了答案。
——‘一号秘境’。
若说到这种地步上，他还没反应过来的话，那就有点搞笑了。
等于说是白瞎了镇海小姐辛辛苦苦操办的、到现在都还没搞完的浩大‘飞升’工程。
然而。
这不是问题的答案，只是一个尚未证实的猜想。
不仅如此。
这猜想本身，还一下子引出了其他的猜想：
“如果‘蛊神’这样的‘毁灭领主’，都不是自行来到蓝星的。
那么，其他‘领主级异兽’、以至于那些不同种类的魔物族群呢？”
“甚或是...”
“‘大灾变’、‘灵气复苏’本身，莫非也有‘人为’因素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