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梦涧,月夏和山迪守在这里,因为消息才刚刚散播出去,所以暂时还没有什么魔兽来这里咨询,这倒是有点无聊。
月夏一脸好奇地盯着山迪眼睛也不眨一下,刚开始还好,很快山迪就有点承受不住这炽热的目光而转过头去,摆弄着自己的鞭子。
“你很喜欢可爱的魔兽吧。”月夏忽然开口道。
“啊?额...嗯,喜欢。”山迪被问了个猝不及防,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
“我也很喜欢呢。”月夏顿时笑了起来,说道:“从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身上会有那~么多魔兽的灵魂,会不会觉得身上有点挤呢,他们都是从哪来的,你不会觉得害怕吗?”
月夏一边问一边靠近,压得山迪不断往后倒,“太近了太近了。”
“啊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好奇了。”月夏吐了吐舌头坐直身体,期待地等着他解释。
“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们的灵魂都在我身上。”山迪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拳头,“他们曾经...都是我的朋友,只不过都已经死了。”
“那么多...都死了吗?”月夏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眼中充满同情,“那你一定非常痛苦,到底是多么残忍的家伙做出这种可怕的事,要是让我碰到的话,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痛苦吗...呵,就算痛苦又能怎么样,杀掉他们的正是我的家人,我的父母,当然,也包括我。”山迪自嘲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你要让我怎么做?了结自己当然轻而易举,可是对于那些家伙,我又能做什么呢?他们...可是我的家人啊,呵呵哈...”
“怎么会...”月夏看着神情阴暗且癫狂的山迪,忍不住后退一步,“怎么会有人做那种可怕的事,你....”
“抱歉吓到你了。”山迪闭眼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道:“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我已经放弃了,在这魔兽之都苟延残喘或许是我度过余生的最佳选择,不过放心,我不会再伤害任何魔兽,当然...也不会再触碰他们。”
月夏抿了抿嘴,轻声道:“那该有多孤独,就算你曾经伤害过他们,但我也相信那不是你的本心,你不能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那也太...”
“请不要怜悯我。”山迪直接打断,“我不值得同情,你也看到了,他们的灵魂在我身上,他们还活着,还在看着我,现在我的生命已经不再属于我自己。”
“我不得不承认,灵梦涧是个很不错的好主意,相比较于我之前极为低效地在城内寻找需要帮忙的魔兽,现在我可以做到更多,我想我需要谢谢你和猫佑。”
说完之后,月夏半晌都没有开口,这让山迪忍不住心虚了起来,“那个...请相信我,绝对不会再伤害...”
话还没说完,一个毛茸茸的团子就塞到了山迪的怀里,久违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不可置信道:“你...你做什么?我不能...”惊慌失措地想要把白绒给放下。
却被月夏按在了他的怀里,白绒看着山迪,发出带着欢愉的叫声,“咿~!”让其激动的脸微微发红。
“可爱吧。”月夏轻笑一声,很喜欢此时山迪的反应,“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什么?”山迪此时还沉浸在撸毛的快感当中。
“当然是我怎么遇到白绒,以及怎么成为召唤师的故事呀。”月夏不由自主陷入了回忆之中,嘴角微微翘起,“虽然算不上波澜壮阔,但对于我而言,也是一次重要的人生抉择,希望听后你能暂时忘掉那些不开心的记忆。”
山迪默默点头,他确实需要一些安慰。
“这就要从我的爸爸妈妈说起了,我的爸爸月志虽然有着半兽人的血脉,会一点点的剑术,但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学者,开了一家图书馆,收藏了很多书。”月夏轻声讲述起来。
“而我的妈妈梅·歌瑞莎却是一个周游世界的歌者,除了在我出生的时候她经常陪在我身边,一般情况下都是好几年都没有她的消息。”
“爸爸经常送给我很多的故事书,而妈妈写给我的信也讲述了很多精彩的冒险,以及她的新歌,在他们的影响下,我喜欢上了读书和唱歌。”
“在我十岁那年,妈妈竟然破天荒的从大老远的地方回来,那一天真的是我最幸福的一天,我们做了很多开心的事。”说到这里月夏的脸上不由得充满了回忆之色。
不过紧接着变成无奈,“可是那次妈妈回来不仅仅是来看我,而是想带我走。”
“得益于他们强大的基因,爸爸夸我是一个天生的学者,妈妈则是夸我拥有远超于她的歌唱天赋,所以啊,他们就打起来了。”
“一个想让我留在身边钻研学术之道,一个想让我继承衣钵,成为下一个举世闻名的歌者。那天真的很好笑,以往文质彬彬的他们竟然跟个小孩子一样在那里掐架,揭对方的短。”
“不过...那确实是我人生中最难以抉择的一天。我喜欢书,喜欢精彩的故事,但跟在爸爸身边根本无法亲身经历,只能在脑海里畅享。”
“我也很想跟着妈妈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但却又害怕变成妈妈那样,忙到连自己的亲人都没时间陪伴,这两种生活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们一家子为什么不一起周游世界呢,他们的职业应该不冲突吧。”山迪忍不住插嘴道。
“就是啊,明明可以在一起的啊。”月夏痛心疾首道,“知道我老爸怎么说的吗,他说做学问就要脚踏实地,到处乱跑算是怎么回事,就算他经得起折腾,他的书可不行,指责妈妈不尊重他。”
“而我妈呢,说老爸就是个书虫,指不定哪天就在路上丢了,还得分心照顾他,她没那个精力,所以两人完全合不来。”
“所以你爸妈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啊。”山迪忍不住汗颜,随即问道:“那...你怎么选的呢?”
“哼,我谁都不选。”月夏撇撇嘴,“我可没兴趣陪他们玩过家家,我想要的可是真正的冒险,所以,我就开着他们送给我的飞艇溜了。”
“事实上这并不是冲动下的选择,那次的出行是我早就计划好的,足够的补给,收集的世界地图,以及丰富的知识,我畅想着能创造自己的未来。”
“好羡慕你。”山迪呆呆地说道,他羡慕这种自由。
“羡慕个鬼啊。”然而月夏却是黑着脸大骂一声,“书里读的和实际的根本就是两回事,刚开始还好,可是一晚上过去后全都变了。”
“降落后因为忘了固定飞艇,所以它带着我飞了一整晚,第二天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飘到哪去了,地图成了摆设,因为我连自己的位置都不清楚。”
“但我还有可以依赖的知识,可是老天像是在和我开玩笑,很快阴云密布下起了雨,无法看到太阳,地上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洪水,不能落地。”
“更糟糕的是,除了雨之外,他他么还下冰雹和雷暴,我的飞艇在狂风里就像漏气的气球一样,摇摆不定,最终坠毁在地上。”
“不得不说,那次真的是我一生中最绝望的时刻,也很后悔这次旅行,但是也让我认识到了两件事。”月夏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后悔是没有用的,不管做出什么决定,在行动的那一刻开始,这两个字就要从字典上抹掉。”
“第二,做当下所有能做的事,不要放弃希望,除非你想把自己困死在绝境。”
“我花了五天的时间,在书里读到的东西终于派上了用场,学会了用魔物的皮毛修补飞艇,了解飞艇的构架,坏掉的能修就修,修不好的就找替代品,不重要的就不用管。”
“最终,我让它再一次飞了起来,知道吗,那次我第一次有了无所畏惧的感觉,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就像...整个世界都被你抓在了手里。”
“不管它带给你怎么样的危险和磨难,你都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战胜它,目之所及便是心之所往。”月夏的脸上闪过一抹潮红,兴奋地握住拳头像是抓到了什么。
“解决了重新飞行的问题,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回去,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和方向是最重要的。”月夏呼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我又面临另一个困境,那就是补给已经见底,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山迪这次不再插嘴,因为跟着月夏的讲述,他仿佛身临其境。
“对于旅行者而言,黑夜是充满危险和未知的,所以他们从不在夜晚行动,而那次,我无视了这条默许的规则,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不得不夜以继日。”
“而这次,像是老天都被我折服,在茫茫无边的黑暗当中,我看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起初我以为是头顶的星星,但它们却在闪,而星星,是不会闪的。”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在等着我,但那是黑夜中我唯一能看到的东西,既然是光的话,那就肯定不是坏的,不是吗。”
“于是,我飞了过去,也见识到了旅行的另一个意义,那就是,见识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奇迹。”
无数的绒球在天空飞舞,它们每只身上的光虽然不是很亮,但汇聚在一起却点亮了夜空,就连天上的星星都无法企及,在这一刻你根本无法分辨哪里是天空,哪里是大地,又或许,早已身在星空。
而月夏记得,初始的绒球是不会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