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办?”我指着地上躺着气若游丝的袁莉看向若夜。
“先回去。”暮夜盯着一旁的大叔,“我已经打了120,活人的事我不想多管。”
“噢。”我蹲在若夜的肩膀上,“那大叔怎么...”
办字还没说出口,暮夜单手捏诀,将牟大叔收进了一个小葫芦里,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延。
。。。
“你收了他?”我诧异地问道。
“不然怎么办?让他也蹲我肩膀?”暮夜翻了个白眼,扭过头来没好气地看着我。
我立马噤声,乖乖地坐上他肩膀上往回走。
“若夜。”我轻声唤他,“你是不是故意试探我啊?”
若夜自顾自地走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知道大叔不是恶鬼,所以还是专门来试探我到底能不能做到,对吧?”我扒拉着他的头发,继续问道。
“他不是恶鬼,”若夜开口变相地承认,“一般人的躯体最多只能承载两个灵魂,而且长期被另外的灵魂侵占于本体会有很大的损伤,你体质特殊,只有你才能进去,而且今日也不会有危险。”
“那如果真的遇到恶鬼,我应该怎么办?”我支棱着下巴若有所思。
“所以你还需要修习。”若夜淡淡地说道。
“怎么我一只鬼还能修习术法?”我十分好奇,“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不会,因为你比较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比较低智。”
。。。
回到小院,我气鼓鼓地坐在石磨上瞪着若夜。
他将大叔从葫芦里放了出来,撤掉了大叔身上的缚魂。
大叔像是受了委屈,别过脸去背对着我们。
“你是已逝之人,自该早日去冥界转生,为何还要执着留在尘世?”若夜倒是不在乎大叔的情绪,语气幽幽地开口。
“我死得冤枉,现在都还不知道杀我的凶手是谁,如何能安心去投胎转世?”大叔冷哼一声,“况且我并未害人,只是想找寻真相而已。”
“阳间之事已经与你无关了,若你依旧执着,我只能强制送你入轮回了。”我听出了威胁的味道,翻着白眼盯着若夜。
大叔颤抖着回过头:“求你再给我两天时间,可以吗?我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若夜没有回答,我有些看不下去了:“大叔也是受害者,咱抓鬼也得看情况吧,何况他也没有害人之心啊!”
若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回了内屋将门关上了。
“这?”大叔一脸疑惑地盯着若夜紧闭的房门。
“快走啊大叔,去完成你的心愿,两天以后再回来。”我见大叔实在不开窍,忍不住提醒他,“你记住啊,千万不要害人,不然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了。”
大叔点点头,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飘走了。
我心虚地盯着内屋的房门,慢悠悠地飘了进去。
第一次进内屋,没想到里面布置得还很雅致,与外面的小院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中式的装修风格,茶台、书桌、香炉一应俱全,周围有很多的实木架子,架子上放着很多黑色的小牌子和淡青色的带盖瓷器。
若夜正坐在茶台前饮茶,茶台上有一褐色的香炉,此刻正飘着幽幽的清香。
见我进来,若夜眼睛都没抬一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一把木椅。
我乖乖地飘过去,发觉自己竟然可以在上面坐下来,惊喜地摸着身下的木椅。
“这是凝神香,对你灵体有益处,你就乖乖待在这里。”
“你要去哪里?”我看见若夜起身站起来,便问他“不会是要去把大叔抓回来吧?”
“大姐,我是人,我要吃饭的。”若夜轻叹了一口气。
“哦,那你吃完了快点回来。”我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屋内,总感觉周围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
“我只是去取个外卖。”若夜摇了摇手中的手机,轻笑一声,打开门走了出去。
完蛋了,他会不会又要说我低智。
我双手支着下巴,木讷地盯着香炉里飘散出来的凝魂香的烟雾,香味淡淡的,有一股檀木的气息却不是那么浓郁,闻起来让我感觉周身都很通畅。
不知道若夜到底点的哪家的外卖,取了一个小时。
他一只手提溜着外卖口袋,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放在了书桌旁,掰开一次性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我凑过去使劲嗅了嗅,味道还挺香的。
若夜风卷残云地吃完饭,将盒子筷子一股脑地塞进外卖口袋里仍到桌角的垃圾桶里,随后提起桌边的黑色塑料袋朝门外走去,还对我勾勾手,示意我过去。
他在院子的角落里找了个很大的铁盆,上面已经布满了污渍和灰尘,将袋子里的东西倒了进去。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买了点。”若夜扯了我一根头发,拿出一张符纸,迎风点燃,丢进了盆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已经堆起了小山高的物品。
有衣服、鞋子、袜子、包和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你这是送给我的?”我很惊讶,又有几分欢喜,这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给我烧的东西。
“嗯。”若夜淡淡地点了点,转身回了屋。
我瞧着面前堆着满满地一堆礼物,心里窃喜,感情自己还找了份不错的“工作”。
挑着挑着,我便皱起了眉头,果然,直男的欣赏水平不敢苟同,这起码是十好几年前的款式,又土又low,哎,现在的香纸铺也不知道与时俱进,多去参考参考流行的款式不行嘛,这衣服知道的是给鬼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呢!
不过我也不好推辞若夜的一番心意,欢欢喜喜挑选了一套衣服换上。
一身白色碎花的连衣裙,一双黑色的漆皮小靴,再背上一个浅黄色的斜挎包,看上去还是像那么回事。
我转头看向自己以前的旧衣裳,这身衣裳我已经穿了不知多少年了,虽说鬼的衣服不会破损变旧,但每每到中元节,看见别的鬼都有亲人烧的东西收,我心里还是很酸楚的。
我满心欢喜地飘进屋子,在若夜跟前转了几圈,他却只是撇了一眼,回答了一句“还不错”,就将我敷衍过去。
于是我又扒拉在他肩膀上,看着他翻书,写字,一副世外高人的闲散模样。
“若夜。”我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到底为什么愿意放大叔走啊?”
在我的认知里面,所有会抓鬼的人是宁杀错不放过的,要不是我运气好没怎么遇到过,早就被抓千八百回了,但是第一次见若夜的时候,他就放过了我,这不禁让我感到好奇。
“鬼也有善恶之分。”若夜放下手中的毛笔,眼神看向窗外,“很久以前,这样的错误我犯过,不想再做错。”
这么说这家伙以前抓了一只好鬼,看样子还给人打魂飞魄散了,估计最后知道真相被打击得很深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阿念,这也是你的第一课。”这没由来的一句彻底把我整不会了。
“什么第一课?”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世间,无论人鬼,心思都难测。”若夜高深莫测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懵懂地看着他。
若夜换了个坐姿:“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也有其性格,当脱离肉身后,内心的欲望将被放大,就算能克制,但当真相披露或者有极大的诱惑摆在面前时,鬼也不能恪守初心。”
我瘪瘪嘴,本鬼可是实打实的一只好鬼,平生从未做过恶事,对若夜的这种说法并不苟同。
过了一会儿,若夜接了一个电话,神色有些凝重,挂断电话后就急匆匆地出门了,我看情况不对,也赶紧跟上。
若夜打了个车一路来到了城郊外的小树林里,袁莉已经不见了,地上有些血迹,还有些符纸燃烧后的痕迹。
“怎么了?”我看着地上燃尽的灰屑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医院的人给我回电话,他们来这里没有找到袁莉。”若夜也神色凝重地看着地上的痕迹。
“会不会她醒了自己回去了?”
若夜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蹲下查探了一番地上残留的灰烬,表情有些沉重。
“阿念,她应该出事了。”
***
过了两日,我正悠闲地躺在木椅上看电视,若夜这几日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但是每每出门前都给我打开电视调好了频道,电视上放着热播的电视剧,我对着屏幕上的美男流着口水,还觉得这男的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正回忆着突然就插播了新闻,镜头怼上了新闻主持人庄严肃穆的面孔,让我大失兴致。
我又摸不到遥控器,只好翻了个白眼,祈祷新闻快点播完。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我市意芙商场今日凌晨五点发生一起严重事故,事故造成两人死亡,死者为意芙商场总经理孙贵及其秘书袁莉,目前疑犯李某仍在逃窜,警方正在调取商场监控...”
“那个孙胖子总和袁莉死了?”我有些吃惊,不会是大叔又附身到小李身上做的吧?
若夜还没有回来,我急忙赶向意芙商场。
这会儿刚七点过,商场还没有开门营业,所以人并不多,而且发生了案件,商场里大多是警察和医护人员。
我径直飘向顶楼办公室,这会儿只有警察和法证在现场取证,办公室内有很大几滩血迹,四处的物品都凌乱地散落在地上,看样子是经过了一番激烈地打斗。
完蛋完蛋,不会真的是牟大叔吧!
我心下越发地焦急,眼下也不知道干什么,瞥到若夜在门口晃了一下,我赶紧飘了出去。
“若夜!”我喊道,“你看新闻了么?”
若夜径直走向墙角处:“看了。”
“是不是大叔做的?”
若夜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叹了一口气:“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