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
原本波澜不惊、疏离漠然,只一心品着手中茗茶的陌瑾,此刻,不由骤然抬起眼来,
一时间,墨眸莹泽、如玉生辉,
就此,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朝着门口望去……
果不其然,
伴着声音落下,
客栈门口处,便就此,行出了一清灵如画、如岚烟晨露一般的少女来……
甚至于,
此番,察觉到他的视线,
那一少女还悄悄朝着他眨了眨眼,悄然勾唇一笑,
就此,露出一个甚是可爱的小小梨涡来,
模样望上去,如同一只会算计人的小兔子般,甚是狡黠可爱的紧。
一时间,
看的陌瑾忍不住弯了弯眼,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望这模样,
想来这结果,当是如她所愿了。
而待到向陌瑾投去一个“你且放心”的眼神之后,
姜瑟便瞬间敛了笑容,就此,望向那一正大言不惭、姿态傲然之人,
随即,眉梢微挑,眸色冷厉,
煞是挑衅地继续道:
“说呀,你怎么不说了?”
一时间,
被这突然出现的姜瑟,而搞得有些措手不及的葛星,此番,还未来得及将狠话放完,便顿时怔在了原地……
而待到闻得此话之后,
他便立即是气急败坏起来,就此,继续阴阳怪气、满脸阴沉地开口道:
“呵,看来你胆子还不小,竟还真的敢回来?”
“自然,我若是不回来,上哪儿去赚你这一万块玄晶呢?”
然而,面对这般言语,
此时此刻,姜瑟却只扬了扬眉,笑得比他还要傲然欠扁一些,
就此,摊着手一脸无辜,反唇相讥道。
“呵!痴人说梦!”
“怎么?眼看着这天黑了,便开始做梦了不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能考核到玄级药剂师呢?”
说着,
他望了眼姜瑟空空如也的腰际处,笑得愈发嘲讽不已,
如同撞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一面眼神轻蔑、语气夸张,笑的很是肆无忌惮,一面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笑出来的莫须有的眼泪,
就此,煞是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先前不是还说,要拿玄级药师铭牌来给我开开眼吗?”
“现如今,这玄级药师铭牌在哪儿呢?”
“你要是有本事,倒是真拿出来呀!我还等着开眼呢……”
……
而此时此刻,
闻得这般言语,
望着眼前依旧老神在在、不慌不忙的少女,
一同而来、清楚内情的秦云晏等人,而今,终于是明白了——
为何这一姜姑娘,在拿到了玄级下品药师铭牌之后,不是同一般药剂师一样,放在腰际处最显眼的位置挂着?
而是笑得十分渗人、又十分贼兮兮地,
将这一玄级药师铭牌又重新收回了乾坤袋之中,顶着腰际空空如也的模样回了客栈,
原来,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思及至此,
回想起先前,姜姑娘将玄级药师铭牌收回乾坤袋中时,那个阴险狡诈、不怀好意的眼神与笑容。
此时此刻,
秦云晏以及阿鹤、小五等人,不由觉着后背一阵发凉——
毒!果然是毒!
这套路使的,
若换了他们是这葛星,待到知晓真相后,一时气恼之下,只怕会忍不住找根面条将自己挂死!
但很显然,
这位自视甚高、鼻孔朝天的葛星,却是没有这么薄的脸皮,也不会当真气得去找根面条挂死。
此番,在对着姜瑟阴阳怪气地一番冷嘲热讽之后,
他正端了端架子,带着满心酣畅淋漓、大出一口恶气的舒爽,
准备上前来,亲自动手废掉这一碍眼的臭丫头的胳膊之时,
却见眼前的少女突然伸出手,
用着一根纤细如玉、白白嫩嫩的手指,在他眼前轻晃了晃,
随即,
只唇角微勾,甚是恶趣味地开口道:
“这位药师,就算是想要送钱,倒也无需这般着急,”
“事情总得一件一件地来,自然,得先依言给你开开眼,才好让你心甘情愿地奉上这一万块玄晶不是?”
说罢,
还没等这葛星嗤笑一声,就此讽刺她“大放厥词”之际,
却见姜瑟忽而手中一动,
就此,由乾坤袋之中拿出一块精雕细刻、材质特殊的铭牌来!
而上面,
则赫然以遒劲有力、苍劲如松的大字,刻了他几乎是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那一个“玄”字!
这是?
玄级药师铭牌!
竟真的是玄级药师铭牌!
……
一时间,
望着这一绝不可能出现的玄级药师铭牌,
那葛星不由瞬间瞪大了眼,恍若魔怔一般,顿时僵在了原地,
只呆呆望着这一块小小的药师铭牌,嘴唇嗫嚅着,却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真的是玄级药师铭牌!
然而,
即便这一块玄级下品药师铭牌,现如今,以如此强势的姿态,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眼前,
葛星也依旧全然不敢相信——
这定是假的!定是假的!
就这臭丫头,怎么可能考核到玄级下品药剂师!
想他葛星辛辛苦苦炼药一百多年,用了这么多心力,耗了这么多玄晶,才不过勉强够到黄级上品药剂师而已!
而这般惹人憎恶、行事猖狂的死丫头,又怎么可能是玄级药剂师!
毋庸置疑!
绝对毋庸置疑!
这定是一块假的玄级下品药师铭牌!
而心里如此想着,嘴上便也如此说了出来,
被这一块突然出现的玄级下品药师铭牌,震惊的全然失去了理智的葛星,
此时此刻,
不由双目通红、目眦欲裂,一口咬死了这定是一块假的药师铭牌,
就此,十分不要脸地,冲着姜瑟大声吼道:
“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我呸!就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怎么可能是玄级下品药剂师!”
“想来定是从哪儿寻了块假的药师铭牌,妄想来糊弄我!”
“呵!这般卑鄙无耻的手段!休想我上你的当!”
似是未曾想到这葛星竟会如此的不要脸,
眼看着事实都摆到眼前了,竟还能自欺欺人地不去相信,更是还一面大吼着“这是假的”,一面疯狂给你泼脏水,
此时此刻,手拿着药师铭牌的姜瑟,
不由望着眼前状若疯狂、死咬着“定是假的”的葛星,甚是嫌弃地翻了个大白眼……
得!
就知道他没这么容易认账!
……
而显然,
自姜瑟进门后,便站起身来,一直静立在旁的陌瑾,此番,已是早早地便预料到了这个情况。
事实上,
虽然这葛星信或不信,都没什么大影响,
但,毕竟这是人家小姑娘辛辛苦苦考核来的成就,
自是不能因着这厮的几句信口胡言,便由得它如此被人反驳否定,而惹得姜姑娘不开心……
故而,此番,
闻得葛星毫不要脸的连连反驳,
望着身后随同葛星而来的十几名武修,也亦是有些动摇怀疑的眼神,
陌瑾不由眉心微蹙,上前几步,行至姜瑟的身旁来,
不动声色间,与她并肩在侧……
随即,
在伸手拿过姜瑟手中的药师铭牌,眸色沉沉地望了那葛星一眼后,
陌瑾便只语调微冷,如同泠泠清泉一般,
就此,不急不缓地开口道:
“阁下身为药剂师,却这般肆意污蔑诽谤,怕是有些不妥吧?”
“众所周知,药师铭牌乃药师协会统一特制,未免假的药师铭牌到处肆虐,而影响药师铭牌的权威性。”
“故而,每一个药师铭牌之中,实则,都有一个特制法阵在内,乃药师协会之独有,他人无法仿制。”
“而这一特制法阵的独特之处,则在于……”
说着,他顿了顿,
以眼神示意身旁的秦叔走上前来,将玄力输入这一药师铭牌之中,
便就此,继续不急不缓地淡淡开口道,
“则在于——若是将玄力注入药师铭牌之中,则会有异象显现,诸位且看……”
说罢,
只见随着玄力的注入,
这一道淡淡白色玄力,便如同一颗种子一般,以这一块药师铭牌为起点,
就此,于其上方,缓缓化出虚像来——
天地之间,土壤深处,
有种子悄然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清风拂过,
于日色之下,肆意舒展而开。
倏而,
涟漪荡开,视线绵延而去……
就此,
越过山岚水涧,越过层叠茂林,
蔓延而至重峦叠嶂的最顶峰之上,
恍惚间,有灵花高立于峰峦之上,遗世独立,孤芳自赏,
然则,刹那间,却风云急转,天地变色,有鹤唳之声骤然一路扶摇而上,穿行于云海之间!
半晌,其声渐消,
就此,日色洒下,破云而开,
苍茫天地之内,朗朗乾坤之中,就此,缓缓浮现出几行苍劲有力的金色大字来,即——
“姜瑟,年十五,玄级下品药剂师”!
……
虚像渐散,
在场的一众人还仍旧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甚至于,包括姜瑟,
都未曾知晓,这一块小小的药师铭牌之中,竟有如此玄机。
而不得不说,
如此声势浩瀚的虚像,如此每个铭牌各置一个特制阵法的大手笔,的确是一般人仿不出来!
故而,
即便这一葛星再怎么死咬着坚持说不信,再怎么坚持这块药师铭牌是假的,
在场之人,
甚至于,包括这一葛星在内,
也都心知肚明——这一块玄级药师铭牌,绝对不是假的!
只是,令他们震惊的是,
眼前的这一小姑娘,年仅十五,便已是玄级下品药剂师,着实是太过匪夷所思、不可思议了些!
要知道,
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愿意放下身段,趋炎附势地跟在其身后,
替他耀武扬威,任他差遣驱使,
不就是因为——这葛星,乃是个一百来岁的黄级上品药剂师嘛?
为了讨好他,
为了在获取药剂上拥有一些便利,
虽然有时候,他们也颇为看不惯,这葛星趾高气昂、鼻孔朝天的模样,
却也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来。
可现如今,
出现了一个年仅十五岁的玄级下品药师!
像这种年纪,这种品阶,可想而知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故而,这般情况之下,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知道该怎么选好不好!
于是乎,
这般想着,
原本跟在葛星身后的那十几名武修,
而今,于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便不约而同地纷纷往旁侧挪了几步,
就此,拉开了与那葛星之间的距离,
可谓是身体力行地,表明了“我们不是一伙的”意思。
当然,
正陷入魔怔、喃喃自语着“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的葛星,
此番,倒是未曾发觉身后之人的动作,
也未曾发觉——
悄然间,他便已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而此时此刻,
眼看着一番展示后,陌瑾将玄级下品药师铭牌重新交回至她手上,
姜瑟于微眯了眯眼后,便开始重回正题来——
“好了,话不多说!”
“现如今,既然而今也让你开眼了……那么,愿赌服输,欠我的一万块玄晶也赶紧给我吧!”
……
但很显然,
这一眼睛快长到天上去了的葛星,却并不是这么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说实话,
若是此番自己赢了,
他自然愿意言而有信,亲手折断这一臭丫头的胳膊!
可而今他输了,轮到他交出这一万块玄晶来,
他便不是很乐意了!
于是乎,
面对这骑虎难下、即将输掉他全部家产的场面,
那葛星便也只能死鸭子嘴硬,强撑着架子,打死都不承认道——
“呵,怎么?”
“你说是玄级药师铭牌,就是玄级药师铭牌了?”
“就算是有药师虚像又怎么样!谁知道你是不是特意做了个假法阵,妄想来糊弄我?”
闻得此话,
姜瑟简直要被这人的无耻给硬生生气笑了!
呵呵……
还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得,
现在她算是看清楚了,
敢情这葛星,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管有什么样的铁证摆在他眼前,
他反正从始至终就一条——
死皮赖脸不承认!
似乎他觉着,只要不承认,一口咬死了这是假的,
便不会输了赌约,也不会输了这一万块玄晶一样……
说实话,若是其他之事,
指不定姜瑟一时心情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过去也就过去了,
可正所谓“是可忍,欠钱不可忍!”,
若是有人想欠姜瑟钱不还,那她只会回他三个字——
“滚!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