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家团聚
这位远道而来的老先生，正是贾琼的外公沈岩。
明年是大比之年，正好他的学生们都进京城赶考了，因此他也有了一段很长的空闲时间。
沈岩想着与其让女儿千里迢迢带着几个孩子去找他，还不如他来京城看她们。
于是就告了个长假，搭船来了长安。
从扬州出发，先走大运河，转入通济渠，再经黄河入渭水，最后到达长安。
因为走水路，比走陆路要慢不少，路上用了快四个月。
还好这一路都是坐船，虽然速度比骑马慢很多，但是也免去了颠簸之苦。
沈岩看着越来越近的长安城，想起十几年前离京时的情景，想起早亡的小女儿，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牛车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了宁荣街桂花巷，沈岩被着行李走进巷子。
但是他想到将要见到十几年不曾见过的亲人，一时竟有些踌躇不前起来。
这时哒哒哒的声音传来，沈岩抬眼看去，只见巷子深处走出两名骑手。
两人一个高大魁梧，一个身形较矮，都是头戴斗笠身披斗篷，从漫天飞雪中徐徐走来。
他突然之间就感觉心情激荡，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贾琼两人骑马来到近前，看到一个老人家站在巷子里哭的非常悲痛，对视一眼一同下了马。
徐山上前问道：“这位老先生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沈岩心性坚毅，很快就恢复了情绪：“老朽没事，只是有些触景伤情而已，让你们见笑了。”
贾琼见他提着个包袱，问道：“我看您面生，可是来桂花巷寻人的。
您要找哪家，在这里住的人我们都认识。”
“我找贾琼，我是他外公。”
徐山和贾琼闻言大吃一惊，徐山首先跪倒在地。
贾琼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跪下。
“孙儿徐山，贾琼见过外公。”
沈岩又一次老泪纵横，他万万没想到，在这风雪中热心助人的两个少年，居然就是他的外孙。
“好孩子，快起来，外公实在是愧对你们啊。”
两人依言起身，徐山上去扶住沈岩说道：“外公，您怎么站在巷子里，为什么不去家里呢？”
沈岩说道：“我也是刚刚到，心中有些踌躇，有些不敢见你们啊。”
贾琼接过沈岩手里的包袱说道：“外公说的哪里话，姨妈时常惦记您。
她知道您来了一定非常高兴，咱们快回家吧。”
沈岩忙道：“好好，咱们回家。
对了，这下雪天气，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哪里？”
徐山拍拍马上挂着的弓箭说道：“我要去城外练习骑射，秋生要去上课。”
沈岩点头道：“事当持之以恒，不可半途而废。
你们去吧，外公这次要多住几天，咱们还有很多时间。”
贾琼觉得应该给外公和姨妈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于是说道：“我们先送您回家再去不迟。”
“家里人都好吧，你娘和妹妹身体怎么样？”
“她们身体都很好，您放心。”
“那就好。对了秋生，你替我告诉王府一声，我明早要去看望恩师。”
“是，外公。”
沈岩的意外到来使得阖家团圆，让沈碧云非常高兴，这个年过的也非常热闹。
王家私学从腊月十五开始放假，一直到出了正月才开学，当然先生也给布置了少量家庭作业。
贾琼开学时需要交十五篇时文，平均三天一篇，题目都是王季思专门出的比较难的截搭题。
沈岩对贾琼的学业非常重视，将他以前写过的时文全都看了一遍。
他是洪武年间的殿试榜眼，又游历天下十年，教书育人七八年。
五经俱通，见识非凡，学识能力不是王季思能比的。
有不少之前王季思赞赏有加的文章，在他看来也是有不少瑕疵。
不过一想到贾琼才十岁，他又不得不感叹这个外孙的天资卓越。
贾琼学习时文刚刚半年，但是进步的速度非常快。
沈岩告诉贾琼，他的文章已经勉强可以试试考秀才了。
贾琼听到外公的评价没有半点开心，反而有些失落。
他这大半年来刻苦用功，本来以为他的时文水平已经很高，怎么也能考上个举人了吧。
但是现在外公居然说他只能考秀才，还是勉强可以试试。
这无疑是当头一棒，把他近来有些浮躁的情绪打了个烟消云散。
如果让贾代儒这种考了一辈子的老童生知道他这种心理，估计会气的大骂他不当人子。
沈岩下了很多心血教导贾琼，从书法到文章都给出了指导方向。
尤其是着重给他讲解了一遍《春秋》，这是贾琼为自己选的本经。
这个寒假贾琼感觉比平时上课的时候还要辛苦，不过他也是甘之如饴。
腊月三十那天，贾琼穿戴整齐到了宁国府，参加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
他作为旁枝戏份是不多的，只要跟着传传菜，磕了几个头，祭祖完再一起吃了一顿饭就回来了，连正堂都没资格进。
但是因为这一年来他声名鹊起，已经是长安城里炙手可热的才子。
因此祭祖之后的宴会上，贾琼被安排在了主桌。
这是贾琼在贾家内部地位提升的体现，要知道主桌坐着的，都是宁荣两府的头面人物和族中长辈。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贾琼感觉自己像是参加了一个超级补习班，除了除夕那天和初一去各处拜年，其他时间都在接受一对一教学。
好在元宵节这天，他又迎来了久违的假期。
每年这一天，朝廷都会在御前街和朱雀大街上摆满各种各样的花灯，让百姓们欢度节日。
其他街市，也会有各种商家自己组织的灯市。
还有花车游行，舞龙舞狮，燃放烟花，猜灯谜等等活动。
有时皇帝还会微服私访，与民同乐。
因此这一天长安会变成欢乐的海洋，庆祝活动通宵达旦，非常热闹。
贾琼一家也决定一起去看花灯，因此早早吃了元宵就一起出门。
灯市里人烟密集，分外热闹，当街搭着一座座灯架，各式各样种类繁多的彩灯罗列其上。
有绘着各种花卉图案的，动物图案的，还有画着历史故事，神话传说的，各有意境和趣味。
街边也有不少贩卖商品的小摊贩，最多的是卖各种小吃的。
还有一些摆放着各式可以手提的小花灯，沈岩给徐葳蕤买了一只小巧的玉兔灯提着。
大家一边游览花灯，一边吃着各种小吃。
有时会猜一猜灯谜，赢下一个小奖品。
临近子时，众人开始往御前街正阳门（也叫午门）聚集。
那里的大广场上，临近子时会有各种花车表演，舞龙舞狮表演，还会燃放烟花。
沈岩和沈碧云受不了拥挤，就领着家里的下人们先回家了，只留下田力陪着贾琼三兄妹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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