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苟微微皱眉,目光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顶由四名河洛壮汉抬着的金撵从天而降,落到李苟不远处。
那金撵雕刻着繁复的河洛纹饰,金光流转,透着一股华贵之意。
金撵上端坐着一个身形矮壮,容貌丑陋的河洛少女。
少女身披紫金绣袍,袖口绣着繁复的火焰图腾,发髻高束,眉目间透着一丝尖锐与刻薄。
她双手抱臂,目光倨傲地俯视着李苟,气息不过筑基初期。
李苟注意到,抬着金撵的四名河洛壮汉,皆是结丹境修士,气息沉稳,想来此女身份不俗!
尽管此女很是不善,但李苟如今伪装成他人潜入万炼城,自然不欲生事,却是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刚迈出一步,那河洛少女却再次冷声喝道。
“你这人族贱修还未对本公主行礼,就想走了?”
声音虽娇嫩,却透着一股不容违逆的威严。
李苟脚步微顿,目光微沉,心中已然升起一丝不耐。
不过,如今李苟伪装成其他人,潜入万炼城,行事自然不能鲁莽。
当即,李苟面上不显,却是弯腰拱手,行了一礼道:“皇宫灵草园管事林泽见过公主殿下,属下未曾一睹公主沉鱼落雁之芳容,这才不知是公主驾到,还请公主恕罪。”
尽管李苟这番马屁拍的很是违心,那河洛少女听了,神色大动,语气中冷意也淡化了几分。
“哼,算你识趣。”
冷哼一声后,河洛少女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在李苟身上扫视了一圈,随即瞥了李苟一眼道:“要不是看在你这家伙能帮我们万炼皇族打理灵草园,本公主现在就命人打杀了你!”
说完,她随手一挥,懒洋洋地靠在金撵之上,像是对李苟彻底失去了兴趣。
李苟不动声色地低头道:“多谢公主不杀之恩,属下告退。”
说罢,他转身便走,不愿再多停留半刻。
待他走远,那河洛少女才冷哼一声,目光带着几分不屑。
“一个区区人族贱修,居然还想走皇宫正门,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这家伙眼神倒是好的很,本公主的确有着沉鱼落雁之姿。”
此言一出,几个抬撵的结丹河洛壮汉顿时嘴角抽搐。
随即,那河洛少女大手一挥道:“我们也入宫吧!”
金撵缓缓启动,朝着皇宫内部驶去。
李苟感应到金撵入宫,心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河洛公主虽刁蛮跋扈,但好在并未起疑,否则以他如今伪装的身份,稍有不慎便可能暴露。
虽然李苟并不惧暴露身份被围而攻之,就算打不过,还跑不过么,但一旦打草惊蛇,再想入内,可就难了。
他低头瞥了一眼手中那块万炼金令,压下心中不耐,转身朝皇宫侧门走去。
皇宫侧门位于正门东侧百丈开外,较之正门那黑金铸就的巍峨气势,这侧门显得低调许多。
门高不过两丈,通体由青灰色的玄铁打造,门面上镌刻着几道粗犷的河洛符文,灵光隐隐流转,却不似正门那般森严。
门前站着三名河洛守卫,皆是身披黑铁甲胄,手持长矛,矛尖寒光闪烁,气息约莫在筑基后期。
为首一人身形略高,甲胄上镶着一枚暗红灵晶,腰间悬着一柄短斧,气息稳重,已是结丹初期修为。
李苟缓步走近,面上不动声色,手中却已握紧那块万炼金令。
他微微低头,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拱手道:“灵草园管事林泽,见过诸位道友。此番外出,幸不辱命,已寻得在下所需赤焰藤,特回皇宫复命。”
那结丹守卫闻言,目光扫过李苟,又落在万炼金令上,却未如正门守卫那般冷漠。
他点了点头,语气中带了几分和善:“林管事辛苦了。赤焰藤可是稀罕物,你能寻来,想必破费了些功夫。林管事快些进去吧,莫要耽搁了灵草园的正事。”
李苟听罢,心中微动,面上却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神色,连忙点头道:“多谢!”
说完,李苟正欲抬步入内,那结丹守卫却忽然用神念传音道:“林管事,下次出宫时,若方便,麻烦带一株百年份的火泥菇来。我家那小子修炼火系功法,正缺这味灵药补一补根基。你也知道,这东西在城外不好找,在下可都指望你呢。”
李苟心头微动,难怪这些守卫对林泽如此友善,原来以灵草笼络人心,不过李苟面上却不动声色,装出一副熟稔的模样,用神念传音回应。
“好说好说,下次出宫,定给道友带一株上好的火泥菇。”
他顿了顿,又笑着传音道:“上次给几位兄弟带的灵草,可还合用?”
那结丹守卫听罢,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传音道:“合用合用!林管事种出的灵草所炼丹药,兄弟们吃了都说好,林管事仗义。”
他拍了拍李苟肩膀,语气愈发亲近道:“快进去吧,别让灵草园的人等急了。”
“告辞!”
“不送!”
李苟称辞之后,却是不再多言,迈步跨过侧门门槛,步入皇宫之内。
进入皇宫之后,那种因为阵法和禁制存在的神念隔绝感消失,李苟散开上万道神念,试图将皇宫内的景象尽览于识海之内。
皇宫占地极广,殿宇连绵,楼阁错落,暗金色的屋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着一股磅礴威势。
其中除了皇族所居宫殿,还有几处占地极广的所在,比如灵草园、锻造坊、藏宝阁等等,不少河洛族人来回奔走,忙碌而有序。
然而,神念探查之下,李苟很快发现,皇宫内并非所有地方都能一览无余。
有三处区域,他的神念要么无法渗透,要么感受到其中隐隐传来的强大气息,让他不敢贸然深入。
第一处是皇宫正殿,那里灵气波动浩瀚如海,显然有一位化神渡劫期修士身在其中。第二处则是东宫,其内有一位化神初期修士存在。第三处则位于皇宫正殿之下,那广袤的地底深处,神念探入不过数丈,便如泥牛入海,毫无回应。
李苟收回神念,目光微沉,心中暗忖。
此行目的,一为不灭金锭,二为打探封印情报。
不灭金锭若在别处,李苟早已察觉。
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在这三处之一。
只是这三处皆非善地,贸然探查,恐有暴露之险,需要借机查探。
他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决定先前往灵草园,既能掩人耳目,又可伺机寻找进入东宫或正殿的机会。
一念及此,李苟直往灵草园而去。
灵草园位于皇宫西南角,占地足有数十亩。
李苟来到灵草园门口,只见园内灵气氤氲,雾气缭绕,一株株灵草在阳光下摇曳生姿,有的如火焰般赤红,有的如冰霜般晶莹,形态各异,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园中身影攒动,有人族修士,有鲛人,还有一些李苟从未见过的异族,或尖耳长尾,或头生双角,皆在忙碌着修剪灵草、浇灌灵液。
其修为大多在炼气期,少数达到筑基,唯独不见结丹修士,想来林泽这位管事已是其中最高修为的存在。
一念及此,李苟缓步走入园中。
就在这时,一道猥琐而略带恭维的笑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林管事,您可算回来了!您这一走,园子里可乱了套了!小老儿这副管事可管不住这些家伙,特别是那些鲛人,十分桀骜不逊。”
李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的异族老者快步走来。
老者身高不过四尺,皮肤呈暗灰色,满脸褶皱如树皮,一双小眼滴溜溜转着,透着几分狡黠。
他头生双角,角尖泛着幽光,背生双翼,却是一对黑色肉翅,气息约莫筑基圆满。
这老者外形颇有些像天魔族,不过其散发的气息,却并非魔气或者真魔气,而是灵气。
李苟不动声色,微微点头道:“园中之事辛苦你了,我此番外出寻宝,颇为波折,总算不负所托。”
随即,李苟顿了顿,试探着问道:“我不在这些时日,可有何要事?”
那异族老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忙道:“大事倒没有,就是些琐碎活计。不过……倒是有件要命的事!”
他压低声音,凑近几分道:“东宫那位万炼少帝,前日传讯过来,说是急需一批千年份的灵草炼制疗伤丹药。可咱们园子里现存的千年灵草数量大为不足,实在凑不齐啊!林管事,您得想想办法,不然少帝怪罪下来,咱们可吃不消!”
李苟闻言,心头微动,这不就是接近东宫的天赐良机么?
虽然这般想,但李苟还是扮作林泽这位灵药园管事皱眉道:“是哪些千年灵草?”
异族老者小眼眯成一条缝道:“少帝要的是赤血莲、紫焰藤、冰髓芝这三味主药,其余辅药,倒是不必千年份以上。咱们园子里虽有这几样,可数量远远不够。林管事,您不是刚从外头回来吗?可有法子弄些回来?”
李苟听罢,却是故作沉吟,然后淡淡道:“既是少帝急需,我自当尽力。你先将园中现有的千年份赤血莲、紫焰藤、冰髓芝各取一株给我再说。”
异族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见李苟神色坚定,也不敢多问,忙点头道:“行行行,林管事说咋办就咋办!我这就去取!”
他转身匆匆跑向园内深处,不多时便捧着三株灵草回来。
那赤血莲通体如血,莲瓣边缘隐隐有灵光流转;紫焰藤细如发丝,却散发着炽热气息;冰髓芝晶莹剔透,握在手中似有寒气渗入骨髓。
李苟接过灵草,收入腰间储物袋,淡淡道:“你且管好园中之事,其余不必多问,到时我自会解决此困境。”
异族老者连连点头,目送李苟离去,小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心头暗道:“幸好不是让老头子我去负责,否则老头子我就死定了,不过这小子逞能也好,到时候少帝问罪于他,我就能当灵草园管事了,园里林泽这小子不准碰的小娘子,可都是我的了,嘿嘿!”
李苟离开灵草园后,径直来到林泽生前的住处。
那是一间位于灵草园旁的石屋,屋外覆着青苔,门前立着一尊破旧的石鼎,鼎身满是裂纹,显然已废弃多年。
他推门而入,屋内陈设简单,一张石床、一方石桌,墙边摆着几只木架,架上堆满了灵草与炼丹的典籍,书页泛黄,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李苟随手翻开一本《林氏灵草谱》,见其中密密麻麻记满了灵草的培育之法与药性分析,显然是林泽多年心血。
他却对此毫无兴趣,随手将书丢回架上,从储物袋中取出那三株灵草,置于聚宝瓶内,让其倍增。
做完这些,李苟掏出百眼灵禁盘,抬手一挥,一道三阶禁制骤然成型,将整个石屋笼罩其中。
禁制光芒淡青,隐隐有风声呼啸,能隔绝声音与神念探查。
他这才从储物戒中取出河洛金图,手指轻点,金图表面灵光一闪,一副黄天界的堪舆图缓缓浮现。
图上山川河流历历在目,之前有多个红点闪烁,标注着不灭金锭的所在。
然而,此刻其他红点皆已消失,唯有一点微微闪烁。
李苟将图放大,那红点所处的位置,赫然位于万炼皇宫之内。
他目光微凝,果不出所料,不灭金锭就在这三处之一。
只是正殿与地底暂无机会接近,唯有东宫因少帝需灵草,先借机潜入查探再说。
李苟刚想到这里,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怒气冲冲的叫嚣声。
“我大哥所需的灵草怎还未准备好?你们这些废物,是不是不想活了!”
李苟眉头微皱,迅速将河洛金图收入储物戒,整理了下衣襟,从石屋中缓步走出。
石屋外,灵草园的大门口已然聚集了一群身披暗金色战甲的河洛修士,为首之人是一个身形矮壮,容貌丑陋的河洛少女。
少女身着紫金绣袍,发髻高束,透着尖锐刻薄之相,正是李苟之前在宫门前遇到的自称公主的河洛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