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总是这样躺着,不起来走走吗?”
水云居内,外头的雨早已停了,黎盛意趴在软榻上,小脸热的泛红。
听到耳边响起的问话声,她懒懒抬起眼眸,道,“起来做什么,一场秋雨一场寒,外头冷,冻着了多不划算。”
绿杏候在一旁,闻言她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下。
别家小姐什么模样,绿杏只从府里老嬷嬷口中听说过。
温婉秀丽,脾气火爆,什么样的都有。
之前她被选中前来伺候这位丞相府里的新主子,本以为会十分难伺候。
却不想新主子醒了三天,在水云居内趴了三天。
美其名曰:养膘。
‘你不懂,日后万一受苦了,我养的一身膘还能保护我一段时间呢。’
回想起昨日小姐说的话,绿杏垂眸低声道,“相爷刚送来的小把件,您不起来瞧瞧么?”
绿杏从前只是个洒扫丫鬟,连相爷都未曾见过。
如今从洒扫丫鬟一跃成为小主子的贴身丫鬟,绿杏生怕自己怠慢了,又被赶回后院,继续做她的小丫鬟。
黎盛意看着她小脸上忧心忡忡的模样,登时从榻上跃起,“我爹这两日都在那儿?”
绿杏愣了一瞬,呐呐道,“相爷这两日基本都在外头,马上到女儿节了,相爷很是忙碌。”
“小姐,不然让绿杏带小姐出去玩儿吧,女儿节外头可热闹了。”
黎盛意支着脑袋看她,“我没钱,你有吗?”
绿杏被她的直率惊到,‘啊’了声后,指了指不远处今早刚抬进来的箱子。
“小姐怎会没有银钱,那都是相爷送来给小姐您使的。”
这两日秦松墨晚归,就连三餐都是黎盛意一人用的。
许是第一次当爹,秦松墨不知道小女儿家喜欢什么。
先是找了制衣铺子掌柜来了一趟,又找了首饰铺子的在相府内溜了一圈。
大小把玩的物件几乎要把她所居的小院堆满了。
所以黎盛意即便是在府中,这两日也十分忙碌。
今日好不容易得闲,她本想着再躺一会儿,听了绿杏说的话后,她立时从软榻上跳下身。
赤着双足就跑到了绿杏所指的箱子前。
吓得绿杏赶忙提鞋跟上,“小姐您慢些跑,小心摔着,您先把鞋穿上。”
“清风早晨派人把箱子抬过来的时候,特意叮嘱了这是相爷给小姐您的,谁也不许打开。”
黎盛意有想过成为原书最大白切黑反派的养女如何的凄惨。
却没想过秦松墨居然这么宠孩子,上来就给她改头换面不说,还给她送了银钱?
搓了搓小手手心,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绿杏,“我爹说这里头都是银钱?”
绿杏点头,“相爷说怕您不喜欢相爷给您准备的东西,所以才把银钱给您送来了。”
“您要是想出门绿杏便去给吴管家报备一句,陪您一块儿出府采买。”
黎盛意听了她说的话后,小脸上登时浮现出一抹红来。
她拍了拍面前箱子,越发坚定要保护好秦松墨。
五岁大的小团子根本没什么力气。
待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打开箱子时,瞬间被眼前的金银首饰晃瞎了眼。
“乖乖......我爹把国库给剿了吗?”
黎盛意话音刚落,一只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小姐可不能瞎说,这是相爷从自个儿的库房里搬出来的。”
秦松墨两朝为相,本领了得,有点小钱也不奇怪。
只是黎盛意看着那么多银钱,一下被晃花了眼,才说出那样不着调的话。
抬手拍了拍绿杏的小手,她道,“清风呢?”
“我就取一点点,余下的你让清风去买面买粮,派些信得过的人送去西北。”
绿杏没想到自家小姐会这样做打算。
她看看箱子里的金银珠宝,再看向自家小姐手里拿的两锭银子,呐呐道,“小姐,您真的只有五岁吗?”
想她五岁的时候,但凡手中有两个铜板,都得上街去买糖葫芦吃。
她家穷苦,她爹在她五岁时便将她卖给了人牙子,转手多次才来到了丞相府,吃上了饱饭。
她也见过不少小孩儿,五岁大点的时候,较聪慧的确实会比较懂事。
可她见过的小孩儿,没有哪个会像她家小姐这般......
要知道相爷才刚把她捡回来,现在的她依旧瘦小的可怜,连头发都是枯黄的。
其他小孩儿要是见了那么多银钱,不都得高兴坏了,然后收进自己小金库么?
怎的?
她家小姐却想着把钱拿去买粮啊?
黎盛意对于自己穿成了个五岁小孩儿也很苦恼。
她也模仿不出五岁小孩儿的天真烂漫,只能随性而为。
现在绿杏开口问她年纪,她眨了眨那双水润的眼眸,说话声调饱含稚气。
“我不是五岁难不成是五十岁吗?”
“我也经受过忍饥挨饿的时候,所以我才想把这些银钱都捐了。”
“这些是我爹给我的,我又把这些银钱买粮赈灾,就等于我给我爹和我一块儿积攒功德了!”
双重buff叠加!
黎盛意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到绿杏离开后又回来,主仆二人这才坐上吴管家准备的马车离开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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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堂内,秦松墨停下手中的批注,听了身边人所言,他的剑眉轻挑,“她真是这样说的?”
清风点了点头,“爷,您把小姐带回府中,真是明智之举。”
秦松墨听着他嘴里溜须拍马的言语,面上神情不显,眼眸间的冷然倒是褪去大半。
“听她的,把那些银两拿去买面买粮,派几个身手矫健的送去西北。”
“爷,您不回去陪陪小姐么?”
清风点头示意明白,临走前想到这两日小姐一人在府中的模样,“您不回去,小姐很是没有精神。”
马上就是女儿节了,秦松墨手里堆了不少事务。
听清风说黎盛意想自己,他先是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朱砂笔,半晌后才见他放下。
“既如此,那便去找她罢。”
清风见此唇角微微上扬,他拿起挂在一旁的大氅,走上前后低声道,“爷,别家父女即便不在一块儿,只是靠言语就能听出父女二人的关系亲昵。”
黎盛意虽然才入府几天时间,但外界都知晓了秦松墨刚收养了个义女。
还知晓他十分疼宠义女,什么好东西都往义女院子里送。
对义女好,说话语气却不显亲昵,日后免不得又要被人做一番文章。
秦松墨觉得此言有理,脚下的步子顿了顿。
“那你觉得我应该如此说话?改个称呼?”
“叫她作黎儿?意儿?小意儿?”
末了连他自个儿都觉得不好,剑眉微蹙,“我觉得这些称呼都很肉麻。”
“你觉得呢?”
清风也很难想象,平日里严肃的主子对着小主子掐着嗓子喊‘小意儿’的模样。
吞咽了口口水,他道,“爷说是的。”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若是以‘小意儿’称呼黎盛意,对方定会吓得退避三舍的模样。
秦松墨甩了甩衣袖,大步走出门,“还是叫盛意的好,她的名字,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