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盛意走不动道了。
她双手紧紧拽着秦松墨衣袖不放,目光不断朝着不远处假山方向看去。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有好戏不看岂不是白来。】
【急!我要是现在说肚子疼,我爹会不会拉我去上茅厕?】
“爹,我肚子疼!”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黎盛意为了效果逼真,让她爹相信自己说的话,当即便抱着小肚子弯下了腰身。
【信我!然后带我去茅房!然后我们就能在拐角处正好撞见苏锦柔和楚怀风!】
【剧情截点,get!】
秦松墨站在一旁把她她演戏不好好演,还总是掀起眼皮子偷偷看自己一眼的模样收入眼底。
他本该在这时候直接拎起她的后衣领,把她往宫宴上带。
可当他蹲下腰身的那一刹,他的嘴里便不由得吐出一句,“哪里疼?”
说完这话后连秦松墨自己都愣住了。
夜色朦胧。
成了他遮掩眼底懊恼神情的最佳利器。
黎盛意确实没有瞧见他眼眸中的懊恼。
她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低声道,“这里疼,爹,我想去茅房。”
父女二人的对话很轻,压根没有耽误到不远处在假山群中干坏事的男女。
黎盛意见眼前人不说话,伸出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袖,“若是爹你有事的话,我可以自己去的......”
【可惜!这年头没有相机,不然待会儿我高低得把那一幕录下来给我爹看。】
【珍爱生命,远离狗男女啊。】
秦松墨垂眸看了眼她手指小腹的位置,道,“疼的厉害?”
黎盛意当即点了点头。
就在父女二人站在青石板上对话时,假山群中高亢的声音却逐渐低了下去。
很快,一道娇嗔声忽然落入二人的耳中。
“......都说了不可以在这儿,你怎么这样,万一叫宫人发现了怎么是好?”
“不怕,无人敢说出去,若有人真的发现了,把此事说出去,我便将对方斩了!”
带着娇嗔的女声,和狠厉的男声前后响起。
伴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黎盛意下意识想要拉着身边人躲起来时,她的身体一轻,下一瞬,她的眼前就多了一丛灌木。
口鼻被一只温凉的大掌捂住,秦松墨压低了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要说话。”
就在秦松墨话音落下时,她亲眼看到一对男女从自己面前走过。
借着月色,她看清了两人的容貌。
女的是苏锦柔,她见过。
不过男的是不是楚怀风她就不确定了,毕竟她才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皇子也不是她这种小喽啰说见就能见得。
唇角轻抿了一下,黎盛意还没忘自己此番要带着秦松墨看好戏的缘由。
【刚刚我爹都看到了吧?苏锦柔和楚怀风感情那么好,两人日后也不会分开。】
【希望我爹能早日清醒,不要再妄图设想把苏锦柔夺过来了,不然以他的单薄身板,日后被关押在牢中,没两天就该嗝屁了。】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秦松墨抱着小女儿一同蹲在灌木丛后头,直到苏锦柔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他方才抱着怀中人重新回到小径上。
“爹爹,你看到了吗?!”
黎盛意环视了一圈四周,确认四周都没人后,她方才一脸激动地转过身看向秦松墨。
见眼前人点了点头,她小脸上的激动更甚,“那你有没有什么感觉?比如说......好好搞事业,不碰情爱?”
秦松墨对于她的发言表示出无奈一笑。
抬手在她的头顶上轻拍了两下,这两天拍头的动作做得多了,他的肢体动作看上去也要比从前熟练了不少。
就见他淡色薄唇轻启,“为何这样问?盛意不想要后娘?”
孺子不可教也。
黎盛意抬手捏了捏小鼻子,闷声道,“爹,你看清刚刚那对男女是谁了吗?那是贵唔?”
嘴巴再次被捂住,黎盛意顶着一脑袋问号抬眸看向眼前人。
秦松墨看着她眼眸中无辜神情,眉眼间露出几分无奈,“这是在宫中,不可妄论。”
“盛意放心,无人会喜欢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神情依旧淡淡的。
明明说的话令人难过,语气却好似只是在说今晚夜色不错一般淡然。
黎盛意听了他说的话后,当即把他捂住自己嘴的大掌挪开,“谁说的,很多人都喜欢你。”
“比如呢?”秦松墨挑眉看向她,眉眼间闪过一抹戏谑。
“比如?”黎盛意小脸皱成一团,嘴里那句‘比如’重复了好多遍,最后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人名。
“比如孟久安啊!他就很喜欢爹爹。”
秦松墨把她眼眸中的笑意收入眼底,末了他没再说话,只是再次抬手在她的头顶轻拍一下。
“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陛下该起疑了。”
月凉如水。
月光洒在父女二人身上,拉长了二人的影子。
在御花园的青石板小路上,一道被刻意压低的童音再度响起,“爹,你真的对情爱无感吗?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
“你不用在乎我的感受,你要是能给我找个后娘我也没有意见。”
“我也是女孩子,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参考追人的方案呢......”
伴随着小女孩儿叽叽喳喳不厌其烦的说话声响起。
一道低沉的男音终于开了口。
“没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迎人入府,盛意,收起你脑袋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小女孩儿闷声应了声,前往宫宴的一路上都没再说话。
-
秦松墨回到宫宴上的时候,便发现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文官武将相隔而坐,他刚坐下抬起头,就看到对面的孟久安一直在冲自己使眼色。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陛下正盯着自己瞧时,他起身作揖,“陛下。”
当今圣上楚宏面色青白,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眼下秦松墨起身行礼,就听他冷哼一声,‘砰’的一声将手中酒杯摔在面前案几上。
顷刻间,所有正在欣赏歌舞,背地里议论着什么的大臣全部跪成一片。
“圣上息怒。”
“息怒?朕何怒之有?秦爱卿,西北蝗灾一事都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你怎的还未拿出法子来?”
‘伙同二皇子一块儿在宫宴上以西北蝗灾一事针对我爹......’
那道充斥着童稚的嗓音陡然在脑海中响起。
秦松墨低着的脑袋微微抬起,目光落在坐在不远处的二皇子身上。
在瞧见对方眼眸间似笑非笑的神色后,他收回视线,再面对一脸怒意的楚宏,他将腰身压低。
“回禀圣上,西北蝗灾一事并非赈灾就能解决,西北知州伙同他人昧下赈灾银两粮食,臣还需要一些时间彻查此事。”
原本热闹的宫宴瞬间陷入了寂静。
二皇子楚怀煜听言面上的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凝重表情。
他转过头去想要看向云必先,却不料那双充斥着不愉的眼神正好撞进了秦松墨的眼眸间。
面上表情一僵,楚怀煜当即回过头去,再不四处张望。
楚宏一听有人贪了西北赈灾的银两,气的当场砸了手边的果盘,吓得一众大臣越发不敢抬头。
“查!彻查此事!”
秦松墨弯腰作揖,“臣遵旨。”
-
回到宫宴上的时候,果然黎盛意被关注了。
她去的时间太久,而跟在她身后的小男孩儿也消失不见了。
有比黎盛意大上几岁的小姑娘见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忍了又忍后,最后实在忍不住跑到了她身边问她。
“你是秦丞相刚收养的义女吗?难怪从前未曾见过你。”
“听说秦相暴戾成性,他没对你动手吧?”
“方才你是一个人回来的,跟在你身后的弟弟呢?他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