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大牢并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除非有人提前打点。
黎盛意二人抵达大理寺的时候,一路来呼啸的寒风险些将她吹成傻子。
好在明悦的怀抱足够暖和,但在双脚落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孟久安从后门偷溜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看到未来小女儿打喷嚏的模样,他心疼的赶忙跑上前去将其紧紧抱在怀中。
“冻坏了吧?早知你今夜要来,我便不把你送去宫中了。”
“暖和些没有,小手都冻僵了,明悦,你怎么没给准备披风?”
明悦带着自家小姐一路快马加鞭过来,哪儿有心思准备披风大氅。
动了动有些僵硬的面部肌肉,他抱拳躬身请罪,“明悦有罪。”
“没有罪,是我要让明悦带我过来的。”
黎盛意一边打着颤一边开口作解释。
她顾不上询问孟久安怎么还在大理寺,那双抓着他衣襟的手紧紧攥着,被寒风冻得通红的小脸上写满了着急。
“我爹呢,我要见他。“
“楚怀风动手了,他要对我爹下毒。”
孟久安来大理寺是要与好友商议何时对楚怀风动手才是最好时机。
不曾想他还没有对楚怀风动手,后者反倒先找上门来了。
一听楚怀风要对好友动手,他眯细了双眸,低声道,“盛意不怕,你爹他好着呢。”
整个大楚朝堂上下,上至楚宏这个皇帝,都不知道大理寺卿乃是秦松墨培养的亲信。
实在是秦松墨此人城府过深,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高深莫测的模样。
他办事一贯滴水不漏,这些年下来,竟是无人能抓住他的把柄。
若非上次礼佛在路上捡了黎盛意,秦松墨依旧是那个秦松墨,无坚不摧的大楚丞相。
一听秦松墨相安无事,神经紧绷了一路的黎盛意心下松了口气。
但她依旧不放心,手指牢牢抓住孟久安的衣襟,急声道,“我想去看看他。”
眼下亥时未过,她还能对她爹说一句‘生辰快乐’。
孟久安拗不过她,冲明悦使了个眼色后,后者悄无声息离开,他则抱着怀中人从后门悄声进入了大理寺中。
“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时间不宜过长,此处眼线也不少。”
他说这话的时候,脚下的步伐加快。
待听到怀中人沉闷的应答声后,他的喉间发出一道轻叹,“盛意你真是......”
这样执拗可爱的性子,日后他们三个一个个都走了,只留她一人在世间,又怎么是好。
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眸,孟久安没再说话,而是抱着怀中人快步进入了关押秦松墨的牢房中。
牢房阴暗,本就是冬日,牢房中更像是冰窖。
黎盛意刚一进入牢房,就被迎面而来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
刚刚吹了一路的寒风,她的双眸还是红的。
待看到牢房中那抹背对着自己,坐姿笔直的背影后,她本就泛红的眼眶更红了几分。
“要快些,不能让人抓着把柄了。”
孟久安把怀中人放下,拍了拍她的脑袋后,再抬眸,就看到原本背对着他们的人此刻已经转过了身子。
似是一早就预料到小女儿会来,秦松墨无奈摇了摇头。
牢房的门已经被打开,他抬起素白的手招了招。
黎盛意一见这熟悉的动作,嘴角一瘪,当即迈开腿朝着牢房中人奔去。
两道同样冰凉的身子紧紧相拥在一块儿,黎盛意的小脑袋埋在男人怀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她瘪了瘪嘴,哑声开口。
“楚怀风要对你动手了你知不知道?”
秦松墨原本想抬手在她背上轻抚的动作一滞,应答了声后,他的手方才落在她的背上,“怎么跑过来了,有话可以让明悦传达。”
不提明悦还好。
一听到明悦的名字,她立时抬起头,用红着的双眸瞪了他一眼,“你要他不要离开我,骗子。”
被戳穿的秦松墨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笑着在她的背上轻拍,“太危险了盛意,你不该跑到此处来。”
“太子殿下待你可好?”
黎盛意摇头,“我知太子殿下接我入宫肯定也是你的安排,可是太子殿下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怎么能委身来管我。”
“不过也无妨,我在宫中确实无人敢对我动手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楚怀风要对你动手了,他说要给你下毒。”
秦松墨点头,“我知道,那杯毒酒我喝了。”
“你疯了?!”黎盛意倏地瞪大双眸,“那是毒酒!!!”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快,就能阻止这件事发生,没想到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哇哇哇呜呜呜我最喜欢的纸片人,我最喜欢的角色被我给养死了!!!】
【老天爷,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秦松墨这么聪明机敏的一个人,除了身子不好,其他方面都堪称完美的人,你怎么就让他死了!】
【呜呜呜以后我要是回家了,我要是再爱上任何一个纸片人,我就是狗!】
【就这样吧,封心锁爱了。】
秦松墨好笑地听着小女儿心头那句‘封心锁爱’的话,内心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才多大,怎的就封心锁爱了?
大掌在她背后轻抚的动作没有停下,就听他忍笑开口,“不是我喝的毒酒,喝毒酒的另有其人。”
秦松墨身为大楚丞相,又怎会轻易死去。
“是啊是啊,那杯毒酒是替身喝的,死的也是替身。”
“盛意你......”
大可不必哀嚎声那么凄厉,他的脑子都快震成豆花了。
孟久安一面心疼未来小女儿,一面又对好友心生醋意。
怎么他就得不到未来小女儿的这般喜爱呢,明明他也不差劲来着。
黎盛意刚张大嘴准备哀嚎,就听到孟久安说的喝下毒酒的是替身。
收敛了哀嚎声,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花,“不是你喝的吗?你真的无事吗?”
为了让小女儿放心,秦松墨还特意起身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甚至还抱着她转了一圈,以此告诉她自己相安无事。
待做完这些后,他方才弯下腰身用指腹揩去她眼角的泪花,“我没事,盛意不哭了,嗯?”
黎盛意抽噎着点了点头。
她扬起脑袋,抬手抓住他的手指,瓮声瓮气开口问他,“长寿面你吃了吗?我都没有好好同你道一句‘生辰快乐’。”
“都吃了,”秦松墨薄唇微微扬起,“也收到了盛意的祝福。”
“今年的生辰,是我过得最快活的生辰。”
“谢谢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