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去,盛意定然受了惊吓,来,二爹爹抱盛意回家。”
不过刹那间,孟久安便收回了与好友对视的双眸。
刚刚带着一身杀气的他,在看到小女儿坐在血泊中的场景,一度被吓得落泪。
现在的他双眸赤红,再回头看向小女儿的时候,他眼神中的杀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温柔与小心翼翼。
好似生怕吓着小女儿般。
黎盛意在看到他这副模样后,心下说不惶恐都是假的。
她抿了抿唇瓣,想要张口解释的时候,就见秦松墨先一步把她抱在了怀中。
“我抱着就是,你将此处处理了。”
说话间,他清冷的视线落在了趴在床上,不知死活的楚怀煜身上。
黎盛意并未因此而感到高兴,相反,她有些惶惶不安。
顾不上秦松墨的洁癖,她沾染了鲜血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衫不肯松手。
【我被爹爹们讨厌了吗?因为我不是真的好小孩儿,我会杀人,还是用如此残忍的方式。】
喉头有些发紧,以往的她被爹爹抱在怀中时,总是安心趴在爹爹的肩头。
这次的她却挺直了腰背,想要像往常那样靠在爹爹肩头上,又害怕自己被讨厌了,而不敢有动作。
她的小动作落在秦松墨二人眼中,一抹心疼油然而生。
冰凉的大掌搭在了女儿的后脑勺,秦松墨压着她的脑袋,强迫她靠在自己肩头。
“先回别院,爹爹寻了大夫给盛意瞧瞧,别的事我们可以慢慢说。”
“盛意不怕,这次是爹爹没有保护好盛意,爹爹向盛意道歉,下次爹爹一定不会再让盛意受伤了。”
就连秦松墨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自己在安抚女儿的时候,说话声中都带着轻颤。
他的大掌一下下在怀中小女儿的背上轻抚,只要一想到年纪小小的女儿,竟懂得如此手段。
堂堂大楚丞相,他甚至不敢去想在此之前,小女儿都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
“往后爹爹定然会保护好盛意,再不让盛意受到半分伤害,让盛意平安康健长大,盛意不怕。”
又一次说了‘盛意不怕’,黎盛意趴在他的肩头,听着他的安抚,内心的惶恐逐渐安定下来。
只是她抓着他衣衫的手却怎么也不愿意松开,直到被送回到丞相府中,在半道上睡着的她,也没有松手。
管家一早就在府邸门口准备迎接主子归家,在看到相爷抱着小主子下了马车后,他第一时间迎上前去。
那张刚要开口说话的嘴,在看到小主子浑身是血的模样后,管家身体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爷,小姐她......”
秦松墨冲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准备热水。”
在相府多年,早已懂得察言观色的管家看到相爷面容平静后,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赶忙回府安排热水。
黎盛意是被一阵暖意与冷香熏醒的。
朦胧间睁开眼眸,看到眼前房间熟悉的布局后,脑海中的困意消散大半,她的眼眸也瞬间睁大。
“爹爹?”
小女儿睁眼的第一时间便是寻找爹爹,这让坐在椅子上翻书,实际一个字没看进去的秦松墨唇角微微上扬。
放下手中古籍,他的手掌在她的背上轻拍,“醒了?先去洗漱一番,大夫就候在外头。”
听到‘大夫’一词的黎盛意想要从爹爹怀中起身的动作一滞。
她抬眸看着眼前这张绝色容颜,好半晌后才听她哑声开口,“爹爹,如果我杀了二皇子,爹爹会......”
“盛意没有杀人,盛意只是在自保,二皇子一事我已经搜集了证据,届时只需参上一本,他便再无翻身之日。”
“如此,盛意还有什么问题吗?”
难得的,秦松墨学着小女儿平日里俏皮的模样,冲着眼前的小女儿眨了眨眼睛,“若是没有了,绿杏,伺候小姐沐浴更衣。”
候在外间的绿杏闻声立马进了里间。
方才她刚哭过一次,眼眶都还是红的。
眼下看到自家小姐浑身是血的模样,她的眼眸间又一次湿润了起来。
黎盛意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比如楚怀煜究竟有没有死。
可眼下她爹似乎并不想她提起这事。
乖乖地从他身下下去,乖乖地跟着绿杏去隔壁沐浴更衣,待她穿着一身新衣跟着绿杏来到前厅的时候,就看到除了她爹和大夫之外。
孟久安也坐在前厅喝茶,模样看着十分淡然。
孟久安才刚从二皇子府上回来不久。
得知小女儿醒了正在沐浴更衣的时候,他只得按捺下要去安抚小女儿的思绪,坐在前厅喝茶,等着小女儿过来。
看似是在喝茶,实则三五不时就往门口瞥。
终于在看到那抹熟悉身影走进前厅,他立即放下手中茶盏,跑上前去后伸出双臂把小女儿抱进了怀中。
“怎样?有没有受伤?”
这话问的是绿杏,见后者摇了摇头,孟久安松了口气的同时,抱着小女儿来到一旁候着的大夫跟前,“不论有没有受伤,都得瞧一瞧。”
“大夫您给我女儿瞧瞧,她今日受了惊,瞧瞧能不能给她拿副定神的药。”
大夫一把年纪了,并非头一回来相府,也不是第一回见孟将军。
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两位大楚重臣,对一个小女孩儿如此上心。
尤其孟将军说的还是‘我女儿’,可来请他上府问诊的分明是相府管家,相府管家说的又是‘自家小姐’。
虽说民间早已流传开相爷收养义女一事,可这孩子居然让孟将军也......
大夫拧起眉头,摇头挥散脑海中的想法。
朝廷重臣的心思,又岂是他这个小老百姓可以揣测的。
“孟将军,您这样抱着贵千金不好把脉,这样,您抱着她坐在此处,老夫替小姐瞧瞧脉象,如何?”
老大夫伸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孟久安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抱着小女儿在一旁坐下。
前厅内一片安静,就连坐在上位的秦松墨都放下了手中茶盏,视线直直落在下首三人所在位置上。
小半刻钟后,老大夫方才收回手,“无妨,小姐却是受了些惊吓,待老夫开两副定神方子喝上两天便好。”
确认小女儿当真无碍,不论是抱着女儿的孟久安,还是坐在上首的秦松墨,都无声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