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
顾望淮眸间闪过一丝错愕，匆匆垂下眼。
迅速调整好情绪后，他伸手回握。
其实早该想到的。
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在男装区停留呢。
原来是陪男朋友出来买衣服。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两人看起来都不怎么想握手，掌心短暂地靠近后，谢忻燃马上将手抽回来。
虽然极力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但下意识绷紧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听雨，明天的校友聚会你要去吗?正巧宋老师最近在鹭城出差，她前几天在课题组群里说要去。”
听到校友聚会的一刻，赵听雨下意识蹙眉，刚想要拒绝，被顾望淮后半段话吸引。
“宋老师......也要去吗?”
宋傲梅是两人本科的导师，也是帮扶了赵听雨整个大学时期的恩师
“昨天在鹭城有个学术交流会，宋老师下飞机后是我和苏师兄接待的。”
“我昨天问过她，她说会去的。”
“赵听雨，你是不是又把大群给屏蔽了?”
顾望淮不紧不慢地开口打趣，完全不顾一旁男人越来越黑的脸。
赵听雨一边陷入纠结中，还不忘嘴硬地反驳。
“才没有，我只是不怎么想去那个校友聚会而已......”
其实早在一个星期前，她就注意到了群里校友聚会的通知。
如果不是那个群接龙，赵听雨都不知道她的大学在鹭城居然有几千个校友，单单确定去参加聚会的就有几百人。
不过她本人一直是非必要不社交的状态，对于这种聚会自然是不感兴趣。
可是顾望淮刚刚说宋老师也会去......
虽然现在混得一点都不好，但是赵听雨真的很想去看看宋傲梅。
这是难得的机会。
就在赵听雨犹豫不决之时，顾望淮上前半步，缓声道。
“如果你不想去校友聚会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明天单独约宋老师吃个饭，就你、我、苏师兄和林旭师兄。”
这些都是他们实验室当时的成员，目前都在鹭城。
“真的吗?”
赵听雨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没注意自己的手被越攥越紧。
谢忻燃垂下眸子，默不作声。
余光中，他一直在留意顾望淮脸上的表情。
很显然，从听到自己身份的一刻，顾望淮就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丝毫不慌乱。
甚至，他可能已经猜出了前几天回消息的不是赵听雨本人。
从刚刚不经意间透露出他们本科导师来鹭城，然后一步步循循善诱，知道赵听雨不愿意参加人多的活动，便主动给台阶下，提出另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解决方法。
他全程以退为进，偏偏找的都还是最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人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最重要的是，整个过程中，这人都保持平静。
面上带着客套，眼睛却盯着赵听雨一挪不挪。
——呵，心机。
谢忻燃攥了攥拳，一股郁气憋在胸中。
他冷着脸，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个没完没了。
“当然是真的，等我找他们商量一下，晚点告诉你。”
“好。”
话题告一段落，谢忻燃忙不迭地将人拉远，闷声道。
“我换完了。”
赵听雨全然沉浸在上一段对话中，听见谢忻燃的话后微微愣了片刻。
“啊?换什么。”
“衣、服。”
听到眼前人的咬牙切齿，赵听雨反应过来，连忙顺毛道。
“挺好看的，去换下一套试试?”
“......”
敷衍。
全是敷衍。
到家时已经九点多了，站在门外，赵听雨满脑子都是明天要去见宋傲梅这件事。
伸手解开指纹锁，她刚想进家，发现谢忻燃一直站在自己身后。
回头看着对面紧闭的入户门，赵听雨诧异开口。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今天原本就是工作日，白天连着做了好几场手术，刚才又逛了两个多小时的商场，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加上明天还要去见本科导师，赵听雨现在只想早点睡觉，将状态调整到最好。
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谢忻燃站在原地，手里拎着几个纸袋，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他想问点什么，却怎么都张不了口。
脑海里，他怎么都忘不了今晚赵听雨跟顾望淮聊天时的神态。
再问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
“知道了。”
他淡淡回复，转头朝自家门前走去。
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怕晚一秒，就会被赵听雨看到自己已经泛红的眼角。
“等等，忘了件事。”
一段胳膊环上腰间，谢忻燃呼吸停了一瞬。
“低头。”
他乖乖照做。
下一秒，柔软的唇印上来。
“早点睡”
浅尝辄止后，赵听雨揉了揉疲惫的眼睛，随口嘱咐了一句，接着便推开门。
目送着她走进家门，谢忻燃愣在原地。
过了许久，他缓缓抬起手，用指尖轻碰自己的唇角。
心脏像是被泡在了醋缸里，又酸又胀。
——她现在连晚安吻都这么敷衍了。
——我还没来得及亲回去。
重重叹了一口气，谢忻燃摸着口袋里的车钥匙，眸色微暗。
————
看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苏桁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猛地灌了一大口。
“不是哥，都半个小时了，我能说的都说完了。”
“我真不知道他俩之前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没谈过没谈过，没谈过行了吧，哥你别瞪我了，大晚上真的很瘆人......”
男人将视线收回去，目光凝滞在眼前的茶杯上，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谢忻燃淡淡开口。
“我今晚不回去了。”
“噗——”
苏桁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谢忻燃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一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大半喷在了茶几上。
看着他忙不迭地拿纸擦桌子，谢忻燃面色平静，将话重复了一遍。
“给我找个空房间。”
苏桁叹口气，把手里的纸团扔进垃圾桶，双手撑着茶几，抬头问道。
“不是，你在图什么?”
“用你管?”
不顾某人的破防，苏桁促狭地弯了弯唇角，调侃道。
“那正好，手机我也帮你保管吧。”
“离家出走嘛，演戏得演全套，别明天人家师妹一个电话打过来，你又眼巴巴地跑回家。”
“滚。”
看着他走进次卧，苏桁不要命地在后面大喊。
“'啧，谢忻燃，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
主卧里，谢林漾窝在被窝里追剧，看着苏桁开门进来，她按下遥控器的暂停键，兴致勃勃地坐起身子，开口问道。
“快过来快过来，怎么回事?”
“我刚刚都不敢出去。”
苏桁轻笑一声，顺势坐在床边，环住身边人的肩膀，摇着头缓缓开口道。
“没怎么。”
“看架势，你哥应该是疯了。”
谢林漾身子一僵，慢慢扭过头去跟苏桁对视，不敢相信道。
“他知道自己是替身了?！”
苏桁一乐，眯眼看她。
“谢林漾，前几天你不是还信誓旦旦，说师妹不可能是那种人吗?”
谢林漾瞪他一眼，辩解道。
“不是，你不是说谢忻燃和那个顾什么的背影很像吗?你这种眼神都能看出来了，明眼人肯定一眼就知道，所以就算听雨没拿他当替身，谢忻燃见了顾望淮肯定也会多想啊......”
听她说完，苏桁沉思片刻，斟酌道。
“我觉得忻燃应该还没发现。”
“为什么?”
“直觉。”
“......有病。”
“真的，如果你哥知道自己被当替身了，那他今晚就不会跑过来问我师妹和顾望淮之前的事了。”
谢林漾好奇地眨了眨眼睛，认真地回问道。
“那他会问什么?”
“唔......他估计会问我，怎样才能无声无息地让一个人从地球上消失。”
听着他不着调的分析，谢林漾翻了个白眼。
“要不然我去找点药给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