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暗暗,卷起湖人铁骑踏神京。
彼时正值子夜时分,神都洛阳兰陵萧氏府邸里,萧瑀正领着一位身材健硕的清俊小倌穿过长廊,来到萧观音的未出嫁时的闺房。
“堂姐,这个人是弟弟我特地寻了来的,您看,可还满意否?”萧瑀躬着身子,堆起满脸笑容。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卫玄。
“他这模样倒是很不错,先留下做些端茶送水的粗活吧。”萧观音微眯着双眼,凤眸轻闭,似乎很满意卫玄的相貌。
而卫玄则顺势乖顺地半跪着身子,轻轻地给这位新主人捶腿。
见卫玄虽然长相清秀,身形却孔武有力,萧观音不禁春心荡漾,她悄悄地解开胸前衣带,慢慢地敞开衣襟,露出香肩,酥胸半裹,而后轻佻地勾起眼前美男子的下巴,她的声线略显低哑,饶有兴致地问他道:“我美吗?”
“美。”卫玄低头答道。
萧观音细细端详着他的清俊面孔,一双玉手不安分地抚摸着他的胸膛:“哦,那么我与那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文瑞郡主姬蕙卿较之何如?”
面对这种生死问题,那小倌卫玄在萧观音面前只是一昧的谦恭低着头装傻充愣,随即不经意间脱掉里衣,露出结实强壮的胸肌。
“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见这小倌聪明地不言不语,萧观音蹙起了眉头,她可不想解闷的玩物是个心细如尘的灵秀人物。
“主子既然问你,你就该如实回答才是,怎么反倒一声不吭?你这不懂礼数的狗奴才!”见卫玄惹得萧观音不悦,萧瑀便作势要狠狠地踹他一脚解气。
“罢了,人我留下了,你先退下吧。”见萧瑀要伤害自己的小乖乖,萧观音更是不满地呵斥他。
“是。”萧瑀缓步退下,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却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来抱拳道:“弟第我尚有一事不明,还请堂姐解惑。”
萧瑀眼见萧观音此刻心情尚佳,于是问出了心中积存已久的疙瘩,“堂姐可记得前番差弟弟去请那北凉蛮子做京都救兵,以达牵制炎贼之效,谁知这炎贼危机确除。只是…这些蛮兵却迟迟不肯回草原,似有窥探觊觎我中原之意。”
“哼,这天下不管是谁人的天下,只要我萧氏屹立不倒,老娘就乐得心安。哪怕这些野蛮人将京城搅和个天翻地覆又怎样?只要他们不碍着我萧氏成为当今首屈一指的世家之路,那就犯不着为此忧心!”萧观音冷哼道,似乎并不将这群蛮兵放在眼里。
“这…堂姐是想做甩手掌柜?恐怕不妥吧。堂姐乃是名正言顺的前朝皇后,怎能说出如此无家国大义之话?古话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既然能想出驱虎吞狼之计,就该有万全之策才对!如今虎已除灭,惟这群狼,你却无法辖制!如此,我华夏危矣。”萧瑀忧心忡忡道,此刻他有点后悔上了萧观音的贼船,早知如此就不该兴致勃勃地去帮她和林丹汗牵线搭桥。
与此同时的京都,随着北凉羌兵攻破宫门,洛阳再一次遭受了无辜的战火,此时的林丹汗在北凉勇士们的簇拥下,意气风发的朝着中原皇宫走去。
“这偌大的皇城终于也是咱们的了。”瞧着四周华美的宫殿,达尔罕兴奋地吹着口哨,乌日梅也兴冲冲地跟在兄长的身后。
林丹汗听着达尔罕的赞叹,眼神也随即望向威武气派的太极殿,看见那象征皇权的金銮宝座,他一步一步地登上长阶,坐在了龙椅之上。
其实他本是身材魁梧的北凉汉子,脸上蓄着大胡子,穿着羌人特有的皮衣,如今坐在这中原皇帝应坐的座椅上,竟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达尔罕会意高呼万岁,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响亮。
“达尔罕,此地岂容你放肆,大汗乃我草原雄主,你怎能口称天子?”护国将军铁兀术讽刺他道。
达尔罕却不以为意地回击道:“铁兀术将军此言差矣,大汗既然已经入主中原,本就该入乡随俗,做中原人的皇帝。”其实他一向是国内的改良派,之前在草原时就曾极力上奏林丹汗推行汉化,今朝一旦随着大汗入主中原,怎能让他不激动?草原部落全盘汉化的想法又一次在他心头复苏。
“哼!你这个混账!汉人是汉人,羌人是羌人,汉羌不两立,咱们怎么能学他们的服饰和文化呢?”铁兀术听后怒火中烧,指着达尔罕怒骂。
他乃先可汗老臣,见不得达尔罕这样推崇汉化的异类, 其实在入主中原的前一天晚上,他就会同保守的北凉贵族们,悄悄商议地占领了洛阳后该拿那些两脚羊般的汉人怎么办?依他只见,就应该把汉人的农田统统变成草地,这样就可以在耕地里放牛了,他甚至想推到汉人的木屋房舍,在上面重建起自己的草原帐篷,大抵是对他们这些北凉贵族来说,住在帐篷里,放着牛,看着蓝蓝的天空,才是草原雄鹰们该做的事。
“这….二公所言皆有道理,容本汗三思。”听着大臣们意见相左,林丹汗犹豫了,到底是推行汉化还是保持草原的风貌?他拿不定主意。
其实林丹汗固然是开明的胡人君主,可是也会害怕北凉国内顽固派的势力,尤以护国将军铁兀术为首的一班老臣,他们曾跟随先可汗统一草原部落,不能不重视他们的意见,但是让他放弃汉化,他又心觉可惜。
于是在略微思索一阵后,林丹汗终究是有了想法,看着众臣目不转睛地期待他的回答,他硬着头皮缓缓开口道:“本汗决定推行汉化,不知诸君之意何如?”
林丹汗想着说话开门见山,不料他此言一出引起朝堂轩然大波。
“万万不可!”铁兀术再次反对。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汉人明明有好的礼仪教化我们不去学,岂不可惜?”达尔罕反唇相讥。
见达尔罕一心想要推行汉化,铁兀术心怀不满,朝着林丹汗单膝下跪道:“大汗一定是听信此人的谗言,才鬼迷心窍想要学那汉人的一套儒家文化。达尔罕之言实在误国误民,大汗不可轻信啊,岂不知我羌人素来信仰长生天,亦有萨满巫师做护国法师,大汗怎么能数典忘祖?”
见林丹汗面露愧色,铁兀术更加坚定拥护古老制度的信心,他转过头恨恨地盯着达尔罕:“你这乱臣贼子,快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为何要诱惑大汗悖逆我大凉的祖宗家法?”
达尔罕却不理睬他,只是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地郑重朝着林丹汗进言道:“大汗,汉人衰微,璟朝覆灭,正值此乱世之际,大汗您若想逐鹿中原,夺取天下, 唯有汉化方能实现!岂不知征服土地易征服人心难!”
闻此言,林丹汗不再犹豫,心意坚定道:“你是说?要本汗不再效忠那萧太后,而是取代她自己做这中原皇帝?”林丹汗思忖间,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他北凉男儿凭什么要屈居一介女流之辈之下?
“正是这话,万望大汗三思!我北凉的兴旺国运就在大汗您的一念之间。难道大汗您不想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入主中原,一统天下吗?再者做天子有什么不好?区区大汗只是一个汗国的君王,天子可是全天下之共主啊。”达尔罕唾沫横飞,似乎对汉化后的北凉极有信心。
“那如何汉化?达尔罕将军不妨说的具体一点。”林丹汗真诚问道。
“若全部落从今天开始,积极推行均田制和户调制,再加之变革官制和律令,最后定都洛阳。最终大汗会收获一个分明姓族改易汉俗的大凉国。”达尔罕兴奋道。
“绝对不可!大汗难道忘了先可汗的夙愿了吗?稳居草原才是我们北凉乌珠穆沁部落的习俗,祖宗之法不可废。”铁兀术一脸恐慌,随即跪地,双手高举先可汗的遗诏。
看着他苦苦哀求的样子,林丹汗于心不忍,这位元老级的忠臣从他出生起就守护着他的王位。
只是为了一统天下的夙愿,他不得已狠心甩开铁兀术的袖子,故作威严道:“铁兀术,你敢搬出先父来压我吗?本汗要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传令全国,自今日起,国号更张,建制大燕,改元道武,以求统一中原,扬我大燕国威。”林丹汗美好展望。
“荒唐!”铁兀术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达尔罕看着他佝偻的背影,不忍道:“老将军,你以为我赢了吗?其实不是我胜了你,你也并不是输家,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大燕而已。慢慢的,最终你会明白我的这番良苦用心:汉人有句古话,穷则思变,变则通,通则久,我羌人要想传万代,只有推行此法。”
又是一番春花秋月,萧观音照常同着男宠卫玄于床间嬉戏。此时的萧观音咬着那小倌的耳朵,故作勾引之意,她的手在身前男子健壮的胸膛上游走,手指拨弄他的肚腹。
“主子,你这样玩火,不怕奴才治服你吗?”卫玄翻身将眼前的美妇压在身下,他本是萧瑀献给萧观音的玩物,只是这新主子身材倒是曼妙至极,尤其那浑圆的胸脯,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这个小倌实在不亏。
“哼,就凭你,你也算个男人吗?”萧观音嗔怪着唾了他一口。
卫玄被她勾引地火急火燎,色心大起道:“今天就让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做的你下不了床。”
卫玄满面春风地解开衣带,就在二人意欲颠暖倒凤之际,却听见廊外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主子!不好了!胡人反了!”
萧观音犹如一盆凉水浇下心头,心道:“反了就反了呗!与老娘有何干系?又不是夺她萧家的天下,大不了将这乱糟糟的朝廷白送给胡人。”
随着长康急急忙忙地闯入宫殿,不经意间瞧见低下散落的衣物。
见自己好事被打扰,萧观音满肚子火气道:“狗奴才!还不滚出去!这是你能看的?”萧观音急急忙忙拉上床帷。
“奴才该死,实在是烛火太暗,奴才眼拙有些看不清,奴才这就退下!”长康犹如霜打的茄子般,林丹汗已然叛变,而自己主子还在声色犬马宠信男宠。
且说随着萧翎稳稳地占据南境,南邦各州郡皆俯首称臣,于是乎萧翎自立为大齐皇帝,年号景初。
彼时的江州街道上,有卖唱的歌女唱道:“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定乾坤,过了春秋战国璟,北燕南齐到如今。”
听罢此言,景初帝萧翎和身旁二位老者面面相觑,他本是随心在江州看夜景,却不曾想听见此般歌谣。
“陛下,臣去赶走那歌女。”一位黄须长髯的中年儒雅男子愤恨道,他正是投奔萧翎的前朝宗室扶风王姬云伦。
“不用了,随百姓说去吧,朕的确未收复北方。”景初帝低头叹气道。
“陛下不可妄自菲薄,若非陛下乃天降紫微星,又怎会人心所向一统南方呢?”苏道元欣慰地看向景初帝。“再者,近闻北方突变,胡人虽已占领中原故都洛阳,却降服不了各大世家,陛下宜早做打算,各个击破。”苏道元献上良策。
看着苏道元满头银丝,皆是为自己操劳,萧翎脱下自己帝王冕服,将玄袍披在他身上,心疼他道:“军师为了朕的江山,务必要保重身体啊。”
“陛下一日不恢复大璟江山,老臣便有愧于先朝文皇帝,故土难返,心实难安。”苏道元连声咳嗽,他年近五十,放不下的惟有两件事,一者,故土洛阳难回,二者女儿苏岚锦不听他的话,非要跟着那谢炎生吃苦,现在流落江州,下落不明。幸好认了萧翎做干儿子。
“军师莫忧,我可带领雄兵十万,追随陛下挥师北伐,收复故土。”姬云伦自告奋勇。
“可是那胡人势强,将军可行否?”萧翎担忧道。
“本是兄弟亲,奈何权为贵。至今思故往,难再遇旧人!”想起横死的长兄明德皇帝,姬云伦不仅潸然泪下,只是他的兄长姬云凉治理江山实在荒唐,合该有此下场。“陛下天资英明,气宇轩昂如同朝霞在高高地升起,臣得陛下做良主,何愁不能玉成其事?”姬云伦抱拳表忠心道,其实景初帝萧翎什么都好,唯独心肠太软,但是做皇帝方面还是比他兄长强上不少。
“两位爱卿所言甚是!就依卿所言!不日大军便挥师北伐。朕年幼无知,卿等可斟酌行事。”萧翎大手一挥道,他依赖苏道元和姬云伦,犹如儿子依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