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童霞又程序式的问了几个问题,等到周永辉回答完之后,齐远便直接在记事本上面写下一行字,并隐秘地把它递到童霞面前。
童霞看到齐远写的字之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而后淡淡一笑,对着周永辉说道:“嗯,谢谢,对于你的情况,我们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我们需要合计合计,劳烦你回去等待消息,我们会在三天之内给你准确的回复。”
齐远认为自己的动作还是比较隐蔽的,应该不会被发现,谁曾想,周永辉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周永辉也是个聪明人,之前与项知州和童霞进行过简单的洽谈,自认为在这两个年轻小辈面前,自己的表现还可以。
现在骤然听到这样的话,知道对方只是礼貌性的客气说辞而已,实际上,等于已经把他给PASS了。
而且毙掉他的就是坐在中间位置的年轻人。
周永辉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企业的所有者,他的意见至关重要,可以说,他今天能不能顺利过关,主要就是看他的态度。
而从刚刚递小纸条的动作来看,貌似对自己的观感并不是很好。
周永辉可以断定,正是因为刚刚的那张小纸条,才会出现那番隐晦的PASS掉自己的话。
自认为伪装得不错,绝对不可能露出马脚的周永辉有些不服气,凝眉露出不悦神色,目光直视齐远,“齐总,不知道我的哪个地方让你不满意?”
齐远的眉头微微皱起,毕竟是公开场合,即使这个周永辉职业道德低劣,直接被【伯乐之眼】给毙了,他也没有揭穿的打算,而是打算给对方留点面子,“没有,你的表现还可以,只是企业用人是件慎之又慎的事情,所以我们需要再考虑考虑。”
当然,这肯定就是敷衍的话。
实际上,齐远根本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
计划就这么把他给打发了,没必要让彼此都难堪。
可惜,周永辉似乎完全没有意会到齐远的良苦用心。
当然,在里面也有周永辉自身的因素存在。
实际上,他现在十分需要这份报酬不错的工作,或者说,他亟需一份丰厚的薪水。
因为在之前的几份工作之中犯过很多原则性的错误,特别是最后一家单位,如果不是因为有一位长辈的人情在从中斡旋,他很可能会收到法院的传单。
正是因为这些原则性错误,使得他在业内的风评和口碑简直就像狗屎一样,任何企业只要稍微备调一下,就会把他给PASS掉。
所以他其实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工作了,妻子也因此和他离了婚,现在房贷、车贷带来的巨大压力,已经让他的生活变得极其窘迫。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现在亟需这份工作,之前的淡定从容都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作为一名高级职业经理人,总不能在面试官面前显得寒酸窘迫。
而实际上,这次来远大投资面试,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他的简历已经找专业人士修饰过,而且最终的拍板之人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一切的因素都在向着有利的一面发展,投资一部的部长之位似乎已经在和他招手。
然而一切的美好憧憬,也正是在这个年轻小老板面前戛然而止了。
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把自己拒之门外,毕竟自己的履历看起来是那么的漂亮,完全就是职场精英的模板,而且还是经得起备调的。
这点,给他修饰简历的人,已经拍着胸脯跟他保证过了。
所以一时间,他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
于是周永辉壮着胆梗着脖子,继续逼问齐远,“齐总,你不用拿这些话敷衍我,我经历的面试也不少,甚至我还面试过很多下属,是不是套话我还是能辨认的。实际上,以你身份,没必要拿这种话来搪塞我。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拒绝了我,也好让我清楚自己的不足之处。”
这话虽然是用质问语气说出的,不过话到最后,还是转了个弯,留了几分余地。
看到周永辉还在挣扎,还在奋力争取,齐远还没有说什么,坐在他旁边的童霞已经露出不悦表情,率先开口,“周先生,你的能力很不错,我们也有一定的了解,不过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发展战略和经营理念,我们要找的是最适合我们企业的人才,不一定是最优秀的人才。”
童霞这话已经是比较委婉地在赶人了。
实际上,刚开始的时候,童霞也是不太理解,因为眼前这个周永辉不仅履历漂亮,面试表现也很不错,业务能力也很扎实,完全能够胜任远大投资部长的职位。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对于齐远把他毙掉的决定,童霞颇为费解,甚至一点点吃惊。
不过再怎么说,齐远都是企业的拥有者,都是企业的权威。
周永辉不识趣地一再对面试结果产生质疑,一再挑战企业的权威,令她这个主管人才选拔、任用、升迁、贬谪的人资一把手很不满。
因为齐远是企业的拥有者,不管他的一些决定是不是合理,他的权威必须要维护。
而且看周永辉现在的态度,如此的桀骜,这般的不服管教,不管能力怎么样,如果招聘进来,肯定会是一个问题员工。
现在,童霞已经开始有点佩服自己这位小老板了。
他应该是早就看出了这点,才会将周永辉拒之门外。
“怎么,远大投资就这么一点气量,连给个真实理由都不行,还是说,你们用人完全没有原则,只凭个人喜好,或者说,只凭老板喜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种企业我倒是比较庆幸没有被你们录用。”知道自己是没有戏了,周永辉止不住上扬的怒气,竟是突然冷嘲热讽起来。
齐远闻言,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心道:‘这是哪里来的二货!’
摆手打断了准备开口说话的童霞和项知州,齐远声音轻蔑道:“我们远大投资,虽然只是家刚刚成立的小型投资公司,规模不大,名声不显,但也不是你能随便诋毁的。好吧,既然想知道我们拒绝你的真实原因,那我就告诉你,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住。”
没来由地,被齐远这么堂堂正正的话一说,周永辉心里猛地突了一下。
‘他不会是知道了我的底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刚刚表现岂不是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底细的话,被他泄露出来,自己以后在这一行还有什么立锥之地?’
‘不会的,那人向我保证过,光从简历上看,即使备调过,也不可能查出我的底细!’
周永辉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心理活动犹如翻江倒海一眼。
旁边的童霞见到这一幕,作为一个优秀的HR部门负责人,资深的面试官,哪里还不清楚,眼前这个周永辉肯定有问题。
而自己之前的备调居然完全没有查出一丝端倪,不得不说,这绝对是自己的工作失职。
想想,如果没有齐远的把关,将这样的人招进公司里来……
想到这里,童霞忍不住头皮发麻,继而从心底涌出一股后怕。
“我堂堂正正,有什么能不能承受得住,你别想拿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唬我。”周永辉面色阴郁,仍旧死鸭子嘴硬地反驳道。
同时,在心里不断劝慰自己,‘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底细的,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底细的……’
现在,他的死鸭子嘴硬,在齐远三人看来就是在垂死挣扎。
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底气已经没有刚刚那么足了。
齐远睁大眼睛,认认真真地扫视一遍周永辉,似乎要把他身上的伪装都看破一般,“我听说过你!”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是让周永辉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如果眼前这个年轻老板听说过自己,或者认识自己以前的单位或者同事,那……’
周永辉简直不敢再想下去,此刻,他的脑袋嗡嗡的,好似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竟是一时间惊慌失措得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的,周永辉慌了,慌的一批。有个人知道自己的底细,岂不是慌,简直是惊恐。
现在他看齐远的目光,简直像是即将一口吞掉他这只小绵羊的大灰狼。
事实上,他也不想想,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谁在推动的。
真是应验了那样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显然,周永辉就是作死的典型代表,这种把脸凑过来求耳光的行为,齐远不甩一耳光子过去,似乎都对不住人家。
没有理会周永辉的剧烈表情变化,齐远继续噙着冷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已经43岁了吧!”
“对于一个连年龄都存在谎言的人,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敢用。”
面对齐远爆出的这个猛料,周永辉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站了起来,面目变得扭曲,声音粗暴却又无力地反驳道:“胡说,你瞎胡说,我身份证都给你们看过,我就是39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没有任何问题!”
“像你们这种没凭没据,诽谤人的企业我一点也不稀罕。”说罢,竟是直接一把夺过了齐远手中的简历,像逃离战场似的离开了三号会议室,还丢下了一句负犬的远吠,“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