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隔阂
“是她告的状？”
虽是疑问句但顾母的语气十分笃定，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将视线从不断飘落的雪花移开，顾煜川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看着褪去了温和面具的顾母。
她的发丝一丝不苟地挽起，衣着打扮很有品味，面容保养得当，看模样像是三十岁的人。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母挺拔地站在原地，面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与顾煜川有三分相似。
“为什么？很简单，我不喜欢那个没家教的野丫头。”
有些人，天生就气场不和，见到第一面的时候顾母就知道她不喜欢周妍初。
“野丫头”的称呼听进耳朵里，顾煜川的心里闪过一丝不悦，嘴巴抿得紧紧的，无声地表达他的不满。
“她有名字。”顾煜川冷声道。
见着他一心维护那个除了一张脸之外一无所能的女人，他们才认识多久啊，他就为了这么个女人顶撞养育他二十几年的母亲。
顾母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悲哀与愤激交织，一把无名火从心头涌上。
顾煜川的话把她激怒了，她舒缓的眉毛紧紧皱起，脸上第一次露出愤怒的表情。
“煜川，我是你的母亲，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你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我？”
温柔的脸上露出了受伤的神情，顾母紧紧攥着手心，继续道。
“你从小就被抱到老爷子身边长大，我错过了你的成长，我知道一直以来我亏欠你良多。”
她语气舒缓，俨然陷入到了回忆中，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水。
“所以这些年来，妈一直想弥补以前的遗憾，弥补你这些年缺失的关爱。”
说着，顾母拿出丝帕，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动作是一贯优雅。
“煜川，妈不会害你的，曼雅是个好姑娘，优雅端庄，性格也大方，你听妈的，和曼雅相处一段时间试试？”
眼神殷切中夹杂着自信。
很显然，在顾母看来，顾煜川现在对周妍初的迷恋只不过是建立在浅层的好奇罢了，毕竟他以前没接触过这种阶层的女人，一时新鲜又能维系多久呢。
只要给机会让李曼雅和顾煜川相处一段时间，顾煜川就会明白真正的富家千金和一个无权无势的野丫头的云泥之别。
顾母自信满满地抬眸，却对上了顾煜川复杂的眼神，里面流动着她无法读懂的情绪。
在那双透亮的眼睛的注视下，顾母觉得自己的心思无处遁形，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脱离她的掌控。
在这种不安的情绪的驱使下，她抬手抚上手上的羊脂玉手镯，看色泽就知道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一寸一寸地摩挲着温润的玉环，心慌意乱的情绪被一点点驱散，心中的底气再次回归。
“至于周小姐，煜川，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也要为周小姐着想啊。”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白汽升腾间，顾母的脸笼罩期间，让人辨不清她的面容，只听到一道温柔轻渺的声音。
“周小姐习惯了自由恣意的生活，贸然地进入上层的圈子，圈子里人际关系混乱，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潜规矩也多，你要想想她能不能适应得了啊。”
“到时候，痛苦的还是周小姐，指不定哪一天她就会后悔呢？”
闻言，顾煜川眸光微顿，浓密的鸦羽垂落，似陷入了沉思。
见他垂着眸不反驳，顾母以为是她的话动摇了他，于是趁热打铁轻声道。
“如果你狠不下心，妈会帮你的。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这座城市，保证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轻轻地拂去顾煜川肩膀上的积聚的雪花。
“听我的，妈都是为你好。”
顾母轻言慢语，言语恳切，一副慈母心怀看得令人动容。
面对顾母发自肺腑的一番话，顾煜川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一双眼睛就像是机器人无机质的眼睛，一片荒芜的冰冷。
沉默许久，一道低沉的男声混着落雪声响起，染上了冰雪的气息。
“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您？”
懵然地抬起头，不期然对上了顾煜川锐利的眼睛，顾母脸色大变。
手中的丝帕被揉成一团，顾煜川的话彻底扰乱了她的心神，面对着他凛冽的眉眼，一时间她竟有些心虚地眼神飘忽了一瞬。
待反应过来后，她的脸色涨红了，抖着手，痛心疾首地指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煜川，这就是你对父母说话的态度吗？果然，不能跟乱七八糟的人待久，否则迟早会染上不好习性！”
指桑骂槐的话语传进耳朵，对于顾母这种把错误都推在周妍初的身上，顾煜川感到十分不喜。
不去看她青白交加的脸色，他垂下眼睑，将眼里的暗芒遮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如同常年不化的冰川。
“您做了什么，您的心思我很清楚。今天的话，我只说一遍。”他瞥了神色惊疑的顾母一眼，话里暗含警告，“昨天的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煜川，你——”
你居然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女人威胁你的亲生母亲。
一生骄傲的顾母不想承认她其实嫉妒那个不知从那处冒出来的野丫头。
嫉妒她轻而易举地取得了顾煜川的温柔对待，现在更是唆摆他的儿子来对抗她，而她费了这么多心思和心血都未能缓和他们母子俩之间僵硬的关系。
瞬间，浓浓的挫败感从心底里萌发，看着眼前面容冷峻的顾煜川，顾母苦笑一声，脚步有些踉跄。
但好在下一瞬她就稳住了身体，见此，顾煜川默默地收回伸出的手。
“煜川，既然你执意要执迷不悟，那我也管不了你。以后你和那个女人的事我不会再插手，但你休想要我承认她的身份！”
前半段话不难听出她的心灰意冷，但后半句话则强硬地表示她不会一再妥协。
“回去吧。”顾母轻声道，脸色很快恢复了和熙温婉。
深知这已经是顾母的底线了，顾煜川没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地走回去，中间隔着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