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地为王,要面对一个问题。
入侵者。
不然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顺手还要牵些东西。
把这当公共厕所?
此时要么如野兽般将其驱逐。
要么如主公般招贤纳士。
所以招揽还是驱赶,这是个问题。
对于宋惊风和沈月白来说,两人只想过自己浓情蜜意的小日子。
所以有且只有一个选择。
“你躲到衣帽间把门锁好,我下去找他。”
宋惊风接过沈月白递过去的砍刀,反手拎起,快速交代完就奔出门去。
沈月白按照他所说,躲到了几乎全封闭的衣帽间,把门反锁,耐心等待。
长久以来,沈月白对于宋惊风的战斗力和即时策略能力百分之百信任。
所以哪怕自己也历练出了一些身手,也绝不会有〔虽然他叫我躲起来但我还是跟着去帮忙吧〕这种想法。
团队配合,最忌讳盲目自信。
可惜等了许久许久,都不见动静。
团队配合,也忌讳被逐一击破。
心痒难耐,她找到摩托车头盔戴上,拎着撬棍小心翼翼下去了。
先前说过,一楼挑高,二楼的面积只有边上一圈。
里为半开放走廊,外为房间,格局类似歌剧院。
此刻连蝉声都停歇,周遭一片寂静。
“宋惊风?”她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还是寂静。
过了两秒,猛的传来一声闷响,随即左侧传来一阵剧烈的狂吠。
有狗?!
在这种建筑结构下,声音左冲右撞,层层叠叠回响开来。
声音实在吵闹,而且是在寂静中突然炸开,会给心脏带来不小的压力。
耳膜和右边胸口都在突突狂跳,加上夏季的高温加持。
头戴全盔式头盔的沈月白如被战场上被炮弹击中的士兵,耳边只剩下犹如电锯摩擦木头的尖锐噪音。
她强忍不适,往犬吠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跑到西边走廊时,听觉已经逐渐恢复。
在自己杂乱的呼吸声中,还能隐约听到一些讲话声,从内侧的茶室传来。
“……不要乱动,你长这么漂亮,万一留疤就不好了。”
门没锁,就那样敞开着。
她过去,然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目瞪口呆。
那个她认为不可能输的男人,正被一只巨型大狗按在地上。
他灰头土脸,被五花大绑,头被大狗的一个脚掌按得侧贴在地上,双手均以不可能的角度的后翻。
狭长丹凤眼边上的淤青和嘴角的血,都预示着这场战斗,他败了。
而那个入侵者,那个满头辫子的小老头。
他正以胜利者的姿态背对着门口,蹲在宋惊风头前。
我原本以为吕布已经天下无敌,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勇猛。
沈月白心中闪过这句话。
她原本想用自己最擅长的〔谈和〕来缓解局势。
但看到小老头手持两把黑色短刀,她意识到可能没有时间废话了。
里面两人一狗,目前只有狗发现了她。
它出乎意料的没有叫唤和龇牙,反而眼睛一亮。
沈月白认出这就是那天路上野地里投喂的阿拉斯加,比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大狗轻轻抖了抖尾巴做出回应。
很好,它认出沈月白是那晚的投食者。
接着,宋惊风也发现了她。
但他不能动。
他也不敢动。
像黎明杀机一样,想从屠夫手中获救,就得屏息凝神,不能暴露队友位置。
沈月白远远朝他一抬头,指了指手中的撬棍。
宋惊风不动声色,然后微微颔首,这表示可以一试。
得到回应,沈月白有了底。
她反握撬棍,脚步轻盈的猫过去。
在距离只有一米时,她举起撬棍。
再近就要被发现,杀人或被杀,只在此一举。
她没有丝毫犹豫,猛的朝着那花白的后脑勺一个挥杆。
可惜。
刹那间,老头侧倒,致使她这强力一击挥空。
没等扭回身子,小腿被重重一绊,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对方一个扫堂腿扫了个屁股蹲。
太快了,如一道白色闪电。
想爬起,却被一下按住肩膀,老头捏住她的双肩:
“小姑娘怎么老是搞偷袭,年纪轻轻就如此卑鄙,老夫劝你耗子尾汁。”
话音刚落,沈月白只感觉肩膀上那双手一用力。
〔咯噔〕一声,肩关节传来一阵轻微的闷痛,随着痛感消失,老头也松开了她。
沈月白想立马用手撑地起来,双手却一阵疲软无力,一下侧翻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双肩脱臼,和宋惊风一样。
满屋的灰尘中,老头从腰部掏出了什么东西。
“别动她!”
宋惊风宛如一条搁浅的鱼,猛的摆动起身子。
可惜他的双手无力,腿也被绑住,身上还压着一条巨型犬。
随着他的暴起,大狗一阵低吼,龇牙咧嘴的朝他脸咬去。
“大臭!”
一声大吼。
“说了不要乱动,我跟大臭还不熟,要是惹到它给你俊脸一口,你老婆会哭死的。”
老头劝道。
但还没等宋惊风听懂他的意思,他抓住沈月白踢蹬的双腿:
“你说不动她能行吗,不绑她她都扑腾成电动小马达了,万一给老夫一脚,这老腰怎么受得了。”
沈月白的反抗没有任何作用,她那细腿被并住,死死拴了起来。
目睹这一幕,宋惊风额头的青筋暴起,牙齿把下唇咬得发白,眼睛也红得快要滴血。
“我警告你……”
他咆哮到破音,然后嗓子逐渐喑哑。
但败者的威胁,向来无用。
宋惊风快疯了。
他无视着狗在他脸旁发出低吼,也任由口水滴落在头发。
他失态的不停蠕动,竭尽全力想靠近那两人。
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的狂妄自大感到后悔。
假如,假如发生了那些事。
他不能想象,不能接受。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停停停,什么眼神,你要吃了我?”
老头皱眉,把沈月白一放:
“老夫才没有那种恶俗趣味,只是路过没酒没粮了来讨点而已。”
在宋惊风刀子一样的眼神中,老头没事人一样坐到一边。
从包里拿出伏特加,吨吨吨就是半瓶。
接着,他发出了一声惬意的喘息,指了指房间角落:
“顺便,老夫想来这里留宿几天,等这几只狗崽断奶了就走。”
那里有一个竹篮,垫着柔软的毯子,毯子里窝着几只还未睁眼,只会叽叽叫的狗崽。
好人?
沈月白微微睁开眼,大脑终止搜索〔如何在四肢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自杀〕这个问题。
她快速思考。
虽然不知道宋惊风弄成这样是怎么个情况,但现在明显靠武力已经无法致胜。
说起来还是她和宋惊风先对人出手,而且还乘胜追击。
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不过事已至此,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这老朽说话一股子古早武侠风,好酒,喜欢动物,也还算客气的提出需求。
说不定他真的只是个弹尽粮绝的过路人。
只能赌一手了。
“不好意思,我们遇到过很多情况,所以对外人有点应激。”
沈月白放低态度,语气尽可能讨好。
“嗯,这老夫可以理解。”
他捋了捋胡子,又继续喝酒。
好,赌对了。
沈月白松了口气,继续说:
“你刚才的那些要求我们都会满足,只要你放了……”
桄榔一声,伏特加的空瓶在宋惊风脸边碎裂。
他下意识避让,但四溅的玻璃还是划伤了他的鼻翼。
沈月白睁大眼看着那个刚才还乐呵呵,现在却露出阴森表情的老头。
“你别搞错了,我只是知会你们一声,可没有在跟你谈条件。”
那老头逆着光,瘦小的身体中迸发出强大的压制力。
他提着短刀,几步走过来,用脚踢了踢宋惊风毫无知觉的双手。
然后朝沈月白古怪一笑:
“小姑娘,把你俩的故事都交代出来,完完整整。
不然,我就把你老公的手指一根根砍下来,再塞到你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