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信山知道了袁方均扬言要杀高攀后,便急匆匆地从樊良县回临江城,准备找袁方均对质。
闯进了主帐内后,顾信山便呼袁方均大名,让他出来相见。
袁方均则因为听到了高攀死的消息而高兴,在主帐里和几个风尘女子颠鸾倒凤。
一听外面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袁方均很是不满,也不穿戴整齐,就走了出来,满脸的疲累和胭脂味。
顾信山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袁方均刚刚干嘛去了,忍不住瞪大眼睛大声斥责道:
“袁方均,你好大胆子!竟然敢将女子带进军营来,你可知自己犯了军规了?”
袁方均一见,竟然是江南巡抚顾信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十分淡然地回道:
“呦,什么风将巡抚大人您吹到咱们江南大营来了?下官真是有失远迎!”
袁方均的江南守备将军是正三品武官,而顾信山这个巡抚则是正二品的文官。
顾信山不仅高了袁方均整整两级,而且因为文比武强的缘故,即便是正三品的武官,在顾信山这个巡抚面前,自然就显得十分低微了。
不过,大虞朝的文官武官并不相通,文武皆是有独立的统属,虽然顾信山是巡抚,可也无法指示袁方均做事,更不能处罚他。
故此,此刻的袁方均听了顾信山的斥责,一点也不畏惧,显得十分镇定。
而顾信山见袁方均避重就轻地回答,内心瞬间将袁方均定为了一个死人。
不说他是不是杀了高攀,就眼前他看到的,只需一封奏折上去,袁方均这个江南守备立马就会被撤掉。
“袁将军可真是会享受啊,在军中养妓女,军备如此松弛,看来本官得狠狠地参你一本才是了!”
只听顾信山满脸铁青地说道。
袁方均听后,却依旧满脸的不以为然:
“抚台大人何必如此呢?大人可知,这些女子是什么女子?如果大人知道后,还要参下官一本,下官也无话可说!”
顾信山闻言,内心一惊,问道:
“你什么意思?!”
袁方均则挑眉只视顾信山:
“大人应该听说过广陵瘦马吧,下官帐内女子就是,大人不会不知这些女子从何而来吧?”
顾信山听了这话,怔怔地看着袁方均,许久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这才沉声说道:
“好,这事本官暂且不提,本官问你,你是否曾言明有要在高攀上任的路上,将他给杀了?”
袁方均见到顾信山的时候,也在在猜测顾信山来见他是为何,听了这个质问后,袁方均笑了起来,坦然道:
“哈哈,大人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没错,下官确实这么说过,不过,高攀坑过下官,下官难道连说一说也不行吗?”
顾信山听后,死死地盯着袁方均,重重地说道:
“你自己找死,别害别人!你知不知道高攀背后的人是谁?你还敢杀他,杀了他,你也别想活了!”
袁方均也不畏惧,瞪大眼睛回望着顾信山:
“我才不管他背后是谁,敢坑老子,老子不剥了他的皮,都算是便宜他了!”
此刻的袁方均也再无顾及,他恨高攀可谓是恨之入骨。
原本东山之行,是他发财享福的好机会,却因为高攀,又让他的美梦全部落空了,这让他内心恨极了高攀。
此前因为高攀一直在京城,他没有机会去杀高攀,如今高攀出了京城不说,还来到了他的地盘,岂有不动手的道理?
“抚台大人,若是有证据,尽管拿了下官去,亦或是上报朝廷,一切都是抚台大人自己的事,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下官就不奉陪了!”
眼见顾信山愣神了,袁方均撇了撇嘴道,又朝着顾信山拱了拱手,便又进里主帐里面的屋子中寻欢作乐去了。
袁方均知道,自己的人在江南一地,想杀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可以做到不留下任何线索。
更何况,他还嘱咐了那些人,杀了高攀后,立马乘船出海,等他的消息。
所以,袁方均有这个底气,在顾信山面前叫板,况且,他的直属上司是江南都司,而非他这个巡抚。
大虞朝的巡抚只有处理政务的权力,监督域内官员则是巡按衙门,而军务则由都司衙门统管。
故此,袁方均也不是十分害怕顾信山上书弹劾他,万事总得讲一个道理和证据,他就不信,没有确凿的证据,朝廷会拿他怎么样。
而顾信山则阴冷地看着袁方均离开的背影,心里则将袁方均彻底当成了一个死人。
袁方均以为杀了高攀,不留下任何证据就可以了,在顾信山看来,简直就是自作聪明。
他还正想找个理由,怎么向朝廷和董平章解释,高攀在上任路上就被杀的原因。
如今,袁方均这个态度,有没有切实的证据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顾信山已经算是看明白了,袁方均极可能就是杀了高攀的凶手,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虽然他终究会收到申饬,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解释要好得多。
想到明白这些后,顾信山快不得离开了主帐,走出北岸大营时,顾信山还留意了一下大营里官兵的状态。
心里想着,是时候弹劾一下江南的军务了,已经到了这么松弛的地步,万一有地方发生了暴乱,这些官兵恐怕还没开打,就已经逃跑了。
“大人,衙门传来消息,说是新任广陵府知府高大人,带着不少人在衙门内等您!”
正当顾信山准备上马车,回巡抚衙门时,突然有人骑着马,匆匆而来,也带来了让顾信山大惊的消息。
“高攀?确定是他吗?可有受伤?”
接连的疑问,正是此刻顾信山最想弄清楚的事情。
而这前来通禀的人则恭敬地回道:
“回大人,已经有人检查过吏部文书、官凭、籍引等,确认是高攀高大人无误…”
“高大人现在挺好的,没有受伤,倒是带着几个罪犯,以及上元县知县大人也来了!”
前面的话,让顾信山内心很是复杂,后面的话,则让他很是惊疑。
为了找到高攀踪迹,他匆匆赶去樊良县,几日几夜都是睡不好,没想到,这高攀却突然完好无损的出现了的。
这让顾信山有种被高攀当猴耍的滋味,内心既是轻松又是愤慨,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