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用人之际,真愧疚就给我把伤养好!”沐狸柳眉紧蹙成堆,一股内力甩出,黄亭整个人都离开地面,倒退几步才堪堪站稳。
“他们被带走时伤势如何?”沐狸追问。
“沐将军已经昏迷,伤势未知,沐无极腹部和背后各中一刀。”
杨峰不过是前锋,用来疲惫沐将军,图尔大汉倒是好计谋好族长,这场仗几乎没有耗费图尔的兵力就大获成功,还俘获两名将军。
“蓝泽呢?”沐狸脸色忽的一白。
“盟主放心,蓝泽没死。被属下救回来,昏迷了一一夜,只是醒来后就不见了踪影。”李元建斟酌了一下,“以那孩子较劲的脾性,可能,是潜入图尔去了。”
“可能?他一直没有联系你?”
“是,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愧对盟主。”
沐狸轻叹一口浊气,又是一个傻孩子!
“图尔是如何处置他们的?”
李元建面色一怔,隐隐有苦色弥漫,终不得不如实以告:“与虎同笼,每日戌时放出,送……送去一些图尔大将的……营帐。”
图尔族汉子,上养娈童,中逛清倌,下勾兔儿爷,乃苍大陆最为可耻的族类。
背上敌军大将的肌肤相亲之名,沐无极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从这份屈辱里解脱。
生,不如死!
沐狸的双手陡然握紧,怒火瞬间从烈火地狱冲杀而出,带着嗜的血气和赫然的怨气。
“盟主,切不可鲁莽行事,图尔大汉心思缜密,且有神秘蛊术,在我们还未探明底细之前,不宜妄动!”李元建苦口提醒,“关则切,盟主一旦出事,沐将军二人更难以脱离虎口。”
玉脂般的掌心渗出丝丝血痕,晶莹浅粉的指甲上镀上一层红,细微的刺痛如针刺破蓬勃鼓荡的怒火。
是啊,冲动是此刻的大忌,我在暗,敌也在暗,这将是一场硬仗。
这场硬仗,是智取,是硬碰硬?
“火云果未能给到他们服用,是吗?”
白少脸色愈加惨白,边从怀里掏出火云果道:“属下无能,未能及时赶到!”
如此,沐顶的伤势估计……
抬眸凝视三双关切的眼眸,沐狸浅浅点头:“放心,我懂!”而后面向白少,“你没有做错,我不需要冷血无情到对至亲兄弟的性命也可罔顾的伙伴,对沐无极来,作为副将将三万士兵带来潍城已算完成任务,而作为儿子,不顾安危想要去救父,这是性,谁也没有资格阻止。就算是被图尔俘虏,也好过从此一生活在愧疚之中。所以,这件事你无须承担责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伤,等待时机,好好向图尔讨回这笔血账!”
酉时,日落,大地昏昏沉沉临坠无底暗潮。
“不能所得,不明无所,不明清净,不明是道;
是道无谓,是道无名,是道养道,是静养静;
呼吸吐纳,万法皆同,上善若水,神魂飞。”
一缕青烟从沐狸头顶飘出,按照临下山前烟云剑客交与的内息调养口诀,绝眼盲蝠那汲取的至阳内力与玉女真经有了初步融合。
清眸未睁,霍然听闻一阵战鼓,于夜色中轰然乍响。
内息陡然一乱,沐狸咽下翻涌的血腥味,心下成凝。
“发生了何事?”
“回盟主,王虎王副将亦打探到沐将军和沐副将在图尔营帐的消息,一怒之下率领两万士兵出城前去偷袭图尔。”
“这么大声势算什么偷袭,图尔估计早挖好了圈套。”
“王虎是沐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感情非同一般,与沐副将更是生死相依的兄弟,所以……”
“莽夫之勇!”沐狸恨恨的丢出四个字。
激荡的寒风横贯整个潍城,卷起战士们翻飞的衣角,拂过他们乌黑飞扬的乱发,高举的“沐”字军旗猎猎翩飞,振翅高飞,犹如义无反顾扑火而去的飞蛾。
阵起阵落的马蹄声咚咚咚震击大地,彷如催命的号角,滴血的刀锋带着极寒之地铁腥浑厚的气味,如夜空中跨越苍穹,眨眼间便掠至近前。
士兵的呼吸瞬间成霜,长刀闪耀这森寒银玉的光,如嗜血杀戮的野兽般向着城外奔腾而去。
“杀光图尔汉子,杀光图尔汉子,杀光图尔汉子……”
远远而望,仿似一群上古的凶兽,誓要吞噬图尔那数万精兵的骨血。
沐狸站在城墙之上,一身白色狐裘随着寒风鼓荡,娇的脸被风刮出两团粉桃,怔怔地看着那洪水般卷去的沐家军心底激涌的情绪久久未歇。
可不是莽夫之用么,只是,世间又有几人拥有这样的莽夫之友。
在沐狸眼中,这场硬仗就是用这三万士兵为筹码也在所不惜,如今,她不太确定。
如果没有了这三万沐家军,沐顶和沐无极会如何,这是沐顶不惜以身诱敌也要保住的兵。
顷刻间,沐狸眉宇舒展,眸光清亮,已然有了决定。
“盟主?”李元建一直跟在她身后,也第一时间洞悉到她的计较。
“你帮我去办一件事!”沐狸附耳到李元建耳边嘀咕几声,听得李元建的瞳孔收缩不定,“明明之前我要听到议论之声,三之内我要下尽知。”
“盟主你是打算……”李元建拧眉忧心的凝视她。
“我主意已定。”沐狸打断李元建的劝阻,“放心,虽然有点冒险,但这是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
“可是若图尔大汉无动于衷呢,就算盟主送上门也不见得能……”
“放心,我未见过图尔大汉,但也听闻他对东澈南烨的法很不满意,有不满就有机会。”
“那盟主有没有想过怎么脱身?”
这本是一瞬间的决定,先走一步算一步。
沐狸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膀道:“若是我真有意外,盟主之位就让南野冥接任,再历练两年,他会是个合适的盟主人选。”
话音落,沐狸吹个口哨,一匹白马成疾电飞驰。
这君临的马还真通灵性,沐狸笑笑,飞身而下,跨在千里马上,消失。
李元建目送着那缕白影,重重的叹口气:“唉,以身饲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