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宸瀚一直没有醒来,郭斐的这个“随时”还真是漫长。
小吴被以然打发回去隔壁了,她不是不喜欢小吴,而是觉得冷宸瀚要是醒来小吴的存在有些尴尬。
尤其是他好好的左腿也被绑成了粽子,怕他接受不了要发火。
以然在床前坐了一会儿后就去厨房煮了清淡的蔬菜粥,小火煲着,放了胡萝卜、青菜、红枣,红枣能够调味,散发出香浓酣甜的阵阵味来。
他一直没醒来,以然这粥久了眼瞅着汤都没了就关了,渐渐地,冷却了下来。
她的心,也跟着冷却了下来,不由心焦了起来,他到底何时才能醒来?
她伸手去摸他的脉搏,要不是确定他活着,真怀疑他会如此一直沉睡下去。
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冷宸瀚的身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来得糟糕。
以然趴在床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凌晨三点多打了个激灵,悠悠地醒了过来,本能地去检查他的心跳跟呼吸,都正常。
接着是探了下他的额头,低烧退了,她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是没有醒来。
看来,真要如郭斐所言最迟要明天了。
希望明早他尽快醒过来,不然她真的要坐立难安了。
“冷宸瀚,你快点醒来吧。”
以然无力地揉揉酸痛的眉心,继续趴了回去,还是继续眯上一会儿,她明早要赶回去,可能等不到他醒来了,送小爵去上课了再赶回来。
跟小爵跟方以媛都撒了谎,她不能让这个谎言这么快就戳穿。
他现在这般无力地躺在床上,这般狼狈的情形下,他肯定是不想跟小爵重逢,虽说自己有意想要拿小爵当敲门砖,可现在显然还没有到那时机,起码等他左腿好了再议。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趴了回去,他悄然无息地睁开了眼,稍纵即逝的一抹惊喜过后,眸中的光芒渐渐暗了下来。
他稍微动了下身子,发现左腿笨重得要死,看来是打上了石膏了,不知道谁过来过。
她怎么还没有走?
他怕被以然察觉,又阖上了眼,脑子里运转得飞速。
自己昏过去之前的事情,历历在目,都能回想得起来,之后的事情,却不了了之,没了印象。
她,怎么这么难以赶走?
他的苦涩开始蔓延开来,一抹很浅的停留在嘴角的位置,僵滞凝住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狠不下心来。
那些说出口的话,还不够残忍,还没能让她愤然离去,到底对她,就是心硬不起来。
他现在都成了这样了,一只腿没了,另一只又绑成了这样,跟个真正的废人没了两样。
腰部真的是很难受,肌肉都麻痹了。
平时,经常需要按摩的,他不喜欢别人近身,自己学了力所能及的几招,可是她在,他根本就无法动手,只能一再隐忍了下来。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他是在她去厨房忙碌的时候选择醒来的。
她回来端着粥的时候,他锐利逼人的目光迎上了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她按耐住满心的喜悦,他的醒来,对她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
她晦涩地掀起了唇角,“喝粥吧。”
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爱着他的,可是让她谄媚地对他嘘寒问暖,她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做不到。
只能一步一步来,稍微软了几分态度。
“我不饿。”
他只想赶她走,尽管内心是极为的舍不得,可态度上还是十分的坚决,不领情。
他真怕自己稍微一退让,便迎来她变本加厉的得寸进尺。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怎样能够拿捏他。
当她把香气四溢的蔬菜粥摆放到了他的床前,却被他毫不留情地一手挥落到了地上,碎片撒了一地,以然的心血也付诸东流。
他眸中凝着一股戾气,以然能够感受得到他的狂躁跟冷佞。
她并没有因此怕了他,他为了赶走她,肯定会不择手段,虽然是这么想,可心里还是不由揪了起来。
她竭尽装出一副淡然的神色,无动于衷地转身,不顾他的错愕,和颜悦色地道:“厨房还很多,你摔了一碗还有很多碗可以摔。”
她的语气,完全是把他当成了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来对待,这让冷宸瀚无端地愈发的气愤了起来。
以然回了一趟厨房,又舀了一碗放在银色的托盘上端了过来,她依然重复着原先的动作,等到他熏天的怒火继续降临,她做好了不厌其烦的准备。
许是她脸上的神情过于认真,让冷宸瀚没有继续无端拿碗筷泻火。
他死死地瞪着眼前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恨不得把它当成某个人。
“你要是手不方便的话,我来喂你。”
他还没有行动,以然又落井下石地道,脸色却是维持着一贯云淡风轻的平静。
这愈发让他气不打一处来,恼恨之余,又不能拿她怎样,他现在除了靠坐着,根本就不能起来,就连靠坐着还需要借助她的帮忙。
比个废人还要废,此时的他,就如砧板上的羔羊,任由旁人待宰,连自杀都成了困难。
眼见着以然白皙的素手伸到了眼前,冷宸瀚忙不迭抢先了一步护住了自己的地盘,不让她插手半分。
他的双手还没有残,吃个饭还是手到擒来,不成问题的。
真要劳烦她出手,估计他会味如嚼蜡,难以下咽。
他吃饭的动作,倒是不该往日的风范,优雅到无可挑剔,赏心悦目。
可以然没空欣赏这一片秀色可餐的场景,她趁着这个闲暇工夫打扫起房间来,刚才他暴怒之下的杰作,还没有销毁呢。
得要一个人来收拾,指望他肯定是不行的。
他之所以摔碗也是因为这端饭过来的是自己,要是小吴,肯定待遇又有所不同,不值得他如此大发雷霆了。
以然先小心翼翼捡起了那些碎片,接着拿拖把过来来回拖上了好几遍,确认无误没危险性了才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