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格朗公爵的住处，方卓已经彻底换了心境。
今天是方案的最后一道审批手续，只要格朗公爵盖上公章，南洋的厂房就能立马投入建设！
想到此处，方卓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
“方先生，你很厉害。”
将手中的方案仔细翻阅了一遍，一向刻薄的格朗公爵难得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居然进步这么快。”
“我就知道，你们中国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还得谢谢公爵的提点。”方卓接过这份赞美，随即说道：“那几本书，在下很受裨益！”
“哦？”
“看来那几本书，方先生已经看完了？”
方卓开口，“很庆幸，这次找到了非常好的译本。”
“南絮”的存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这几本书的专业难度。
而且……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位南絮，有着非常独到的经济学眼光，字里行间，水准极高！
很多看问题的角度，就是留洋的那些教授都未必有……
这种认知上的根本差距，完全不像是当下这个时代的产物！
听了方卓的话，格朗公爵下意识的反驳道，“不可能，这几本书的译本，我看了好几个版本……”
“有些译者甚至连基本的经济学原理都不懂。”
“方先生，你莫不是在和我说笑话。”
方卓闻言，留给了公爵一张便签，上面写的正是“南絮”二字。
“公爵先生若是有时间，可以看看这一套。”
“这位唤作‘南絮’的译者……”方卓开口顿了顿，还是肯定道：“很厉害。”
办完手续，正准备出门，没想到格朗公爵再次叫停了方卓的脚步。
“方先生！”
“留步！”
方卓回过脑袋，仔细回忆了今天的手续过程，不解道：“公爵先生……”
“可是漏了哪一道手续？”
格朗公爵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哈哈一笑，随即开口：“手续自是齐全的。”
“刚才一直聊的公事……”
说话间，古板老头不自然的搓了搓手，眼神莫名其妙亮了一分！
“我是想要问问方先生……”
“棠情小姐她……最近可安好？”
居然是问棠情！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就是方卓自己都猛然的愣了一下！
这些天，因着南洋设厂连番奔波，有关棠情和离这件事，似乎是被自己理所当然的锁在了角落……
不提起，也未曾刻意的关心。
偶尔片刻的失神，也无关痛痒。
只是，这个场合。
她的名字突然响起，那股突然的心悸，乍然出现！
方卓的语气，瞬间变得古怪，慢慢吞吞说道：“她……”
“最近很好。”
格朗公爵接着说道：“棠小姐上次送给我的《心经》，我很喜欢。”
“我这次……”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公爵大人，此刻噙着些许讨好的笑容，小心的试探着：“想要和棠情小姐再约一幅作品。”
“方先生是否可以帮我带句话？”
给棠情带话？
自己和她都已经和离了。
而且，最近已经着手准备搬家的工作……
皱着眉头，方卓说话的腔调更加古怪：“恐怕……不是很方便。”
格朗公爵不解道：“为什么？”
“你们不是夫妻吗？住在一个屋子里面……”
顶着格朗公爵的问题，方卓开口异常艰难，犹疑了半晌，这才承认道：“我和棠情，月初刚刚签署了离婚协议。”
“很快，我们和离一事，便会在申报公开。”
完全意外的消息！
格朗公爵怎么也想不到，天底下真的有方卓这般蠢人！
居然舍得直接扔下这颗宝贵的明珠！
要知道……那天的宴会结束以后，至少有20位单身的绅士过来打听过棠情小姐的消息！
格朗公爵至今都能回忆起，那些个眼高于顶的贵公子们听说美人有伴的失落表情……
这般优秀夺目的妻子，方卓居然选择了和离！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公爵先生有所不知，在下早已有心仪之人……”
“我和棠情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相爱过。”
更意外了！
格朗公爵遽然出声：“你居然为了别人抛弃了棠小姐！”
“天底下哪还有人能比得上棠小姐！”
这般脱俗的东方美人，过目难忘！
自己来到中国将近二十年，棠情身上的这份气质，着实罕见。
自从这群东方人接触到了外面的世界，一个接一个整起了崇洋媚外的那一套。
给自己套上了洋不洋土不土的新式服装，以为这就是新的浪潮……
一群忘了本的土狗戴高帽，自诩高人一等。
“方先生……”
“恕我直言，你的这份选择，我很难理解。”格朗公爵语气中透着显然的惋惜，“我如果是你，我一定会后悔。”
后悔？
怎么可能会后悔！
这分明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结果……
强行压下去那股莫名其妙的怅然，方卓还没来得及开口，耳朵里再次传来了格朗公爵的声音！
“不过……”
“这样也好。”
好什么？
有些愣愣的抬眼，方卓刚好对上了格朗公爵此刻意味深长的表情。
老头子那点惋惜之色彻底收了下去，一瞬间竟又变成了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棠情小姐居然恢复了单身……那群崽子应该要开香槟庆祝了！”
“方先生，你的确是做了个不太好的选择。”
“倒是便宜了别人……”
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开口，方卓道：“什么别人？”
“自然是觊觎棠情小姐的人……”
“他们怎么能……”
方卓第一时间就想要反驳！话到了嘴边，还是突兀的收了回去！
差点忘了，自己已经离婚……
完全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
一股莫名其妙的郁气猛地升了上来！
方卓气息难定！甚至判断不出来这股奇怪的躁意都是从何而来！
格朗公爵却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缓缓开口：“怎么不敢？”
“毕竟在我这，棠情小姐可是要比方先生受欢迎许多……”
“她是我……”说到嘴边的婚姻关系，一下子顿住！
格朗公爵慢悠悠的接过了话茬：“离婚了不是吗？”
“方先生，恭喜你，你自由了。”
“棠小姐也自由了。”
期待已久的结果。
听着格朗公爵的恭喜，方卓全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躁意上涌！
只是想着英国佬口中的那些男人……
方卓意外的发现。
自己好像完全没办法想象棠情和别人在一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