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的抵达当然是隆重而热闹的。
毕竟他带着5万士兵,3万延寿教民夫的8万人,加上大量辎重来京城,就是为了入主京城。
在围城之前,周宇就已经调动了兵马和辎重往宣庆道聚集,这才能只花费3天多的时间就抵达京城。
京城附近被“邀请”参加的地方“老人”们,提前20里就去迎接了。
周宇见到了来“箪食壶浆”的民众,对他们欣喜的表情和感动的泪水,都没有什么触动。或许身在高位之后这些东西都会慢慢麻木了吧。
但周宇还是认真扮演了自己的角色,一副非常和蔼亲切的样子。他知道这是自己称帝后形象所必须的符号化,他在外面是不可能表现出所有真正的自我的,而是被所有人共同意识所定义的那个“皇帝”的形象。
他们眼中的皇帝该是什么样,你就得扮演成什么样。如果和大家共同意识里的皇帝形象差太远,那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周宇作为自己打天下的第一代皇帝,是可以通过长期的潜移默化来扭转群体共同意识,然后让自己真正的形象变成共同意识里皇帝的形象的。
但绝不是现在。现在的他,最好还是扮演一个大家理想中的皇帝形象比较好。
童浩褚、狄鸿熙、怀正业当然也一起过来“见驾”。
狄鸿熙和怀正业之前和周宇在他还没有称帝之前见过,也提前上了降表,所以身份的转换在见到周宇的时候还有点别扭,没有童浩褚那么流畅。
童浩褚作为被击败之后投降大明的节度使,此刻当然是用不怎么样的演技逼得自己跪着哭了出来,痛陈自己鬼迷心窍,此番得陛下宽恕的大恩,他要痛改前非,为大明为皇上征战,粉身碎骨亦无悔。
搞得狄鸿熙和怀正业都被架住了。人家演的这么狠鼻涕都流出来了,他们连眼泪都没掉一颗,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趁着童浩褚稍稍停下来,就带着悲痛的表情借着“安慰”的动作,把童浩褚给扯了起来,免得他戏过了,把他们俩也坑进去必须跟着哭。
因此,他们不得不强行多一些戏,也向周宇表忠心,说要亲自带着麾下的士兵攻城!
戏得有来有往,周宇也接住了他们的戏。当然是一番称赞和安抚,然后也不能对方说要亲自带兵攻城,你当皇帝的就答应了,让他直接上。
反而要劝两句,把他们的“热情”给劝住。这样有来有往的,大家君臣关系就显得和睦得很。
童浩褚和他们落到后面后,抹了抹脸上的泪,对狄鸿熙和怀正业说:“陛下的岁数……真是年轻啊。”
狄鸿熙朝童浩褚伸出了一个手掌比了个五:“五年,陛下从建立延寿教到登基之用了五年。”
“真是难以想象,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民间还有传言陛下是前前朝的皇家血脉,有不少的助力,所以才起势起的这么快。还有信的人呢。但看陛下的本领,哪里还需要什么皇家血脉,什么事陛下凭自己的本领都能弄好。延寿教里那几个高层,据说也是平民甚至流民出身呢。”
“话说陛下都来了,那这城,会不会这几天就要被打下来?”
“几天攻城没有大进展,陛下现在亲至,也得云梯攻城试试吧。”
“陛下爱兵如子,怕是不会如此。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花样吧。”
第一个花样当然是当周宇的坐骑刚刚抵达的时候,全军山呼万岁了。
“万岁~万岁~”
二十万人一起呼喊万岁的声音真的是震彻天地。原本昼夜不休的攻城都因此停了下来,大家一起对着周宇所在的方向高呼万岁。
这种巨大无比的动静也是让城墙上的守军十分吃惊,很快就明白,这不是在喊兴汉皇帝万岁,而是在喊他们大明的皇帝万岁。
大明的皇帝亲至前线!
消息紧急传入宫中的同时,也在京城居民之中传开了。大家这几天都被半夜袭击的火球搞得灰头土脸,又困又累。
原本还有人骂明军的,可是被逼的整夜都得盯着火球落到哪里然后去灭火之后,他们骂都懒得骂了。甚至有一种赶紧分出胜负的迫切心态,希望朝廷要是要输,也干脆输得痛快一点。
家里的火油都被征收了,虽然说是烧了多少辆冲车,可谁知道再围困下去,朝廷是不是也要开始征收粮食呢?
城外20万人震天彻底的万岁声响起后,一些居民除了恐惧,其实还隐隐有些兴奋。
恐惧的是城破之后会不会遭遇劫掠和屠杀,但那是小概率的。大家都说伪明那个皇帝在还是教主的时候就口碑极佳,应该做不出纵兵劫掠和屠杀的事情。
除非在攻城中损失太重,为了激励士气只能允许士兵进城之后劫掠,以此来激发他们的斗志。
所以要是最后还是挡不住,还不如赶快破城,也少遭这一到晚上就不能睡,只能盯着天上的日子。
刘承曜得知周宇已经到了城外之后,手脚不自觉的颤抖,心口一阵冰凉。
他觉得自己当皇帝的日子已经开始倒数。贼酋已至,敌军定然要猛攻的啊。以他们昼夜不停攻城的手段来看,怕是尸横遍野也要攻下来。
“让……让他们抓壮丁上墙防守,莫要让敌军破城。南方多省已在筹兵攻击安右道,待他们老家被围攻,自然会退却。”
刘承曜说着自己也不信的安慰的话,下令让手下人去抓壮丁一起守。因为他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
此时,又有人来报:“启禀陛下,有眼尖的官员在城墙上看见了伪明贼酋周宇和他身边的人。认出了他身边之人中的四个……”
刘承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是哪四个叛逆?”
“是昭义军节度使狄鸿熙,河中军节度使怀正业,还有此前以为战死的禁军将领谭金鹏,还有此前刚刚丧师10万的武义军节度使童浩褚也在其中。”
“好好好……”
刘承曜眼露杀气,却又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办法能治他们。刚想下令把他们留在京里的亲人、人质全斩了,把人头丢出去。可又害怕这么做引得他们狂怒带兵猛攻,到时候反而因为他们而破了城,那皇室家族还要遭受他们的报复。
刘承曜现在只觉得自己为什么那么傻,怎么不早点往南方撤呢?自己陷在这死地里就为了维持一个脸面。
“算了,随他们去吧。”刘承曜萧索地说道。
他也没有要求去城头上看一眼,顺便涨一涨士气。他已经听说了,城外立起了许多箭塔,都快靠到城墙上来了,上面的弩手朝着城墙上的守军乱射都能射中人。而守军对他们护在面前的大盾却丝毫没有办法,用弩去射那大盾竟然都射不透。
一个皇帝现在去城头实在太危险了。
周宇快速绕城巡了一圈,接受了士兵们的欢呼之后就停了下来,让大家继续攻城,务必不要给敌军喘息的时间。
说完就从次元空间里拿出了他带来的合金攻城锤,就是当时在北原攻皇宫的时候用的那种。
明军此时的冲车用的大多还是撞木,对城门的伤害太低。
“是!请陛下观我军攻城!”
只见明军终于拿出了密密麻麻的云梯,在阵前排列,做出要攀爬攻城的架势。
城墙上的守军见到这一幕之后当然心胆俱裂,知道最可怕的绞肉战就要到来,疯狂呼喊支援。
顿时整个京城仿佛都被吵醒了一般,所有能支援的士兵都被叫上。
京城守军的数量在主动出击野战又丢了11万人之后,只剩下城外明军的一半,只有10万人。看似还挺多的,但是他们又要看顾城内的治安,防守4面城墙又没办法三班倒,每面城墙同时都只有几千人守而已。
真的到了敌军攀爬攻城的时候,他们胆敢只用几千人守一面城墙,怕是一个时辰之内就会被攻破。所以拼命求援,很快就让一面城墙最少有了1万后备兵,随时准备上城墙增援。
他们没办法让城墙上站满人,箭塔太多了,箭塔上的弩手太多,长弩的威力也太强,每天两千多人的阵亡都拜他们所赐。
可是硬着头皮也得举着盾站上去,不能因为敌军的弩箭就退缩吧。
就在城墙上急急忙忙多了一群守军士兵的时候,忽然间明军白天不发射的抛石机忽然射出了火球!
这一次的火球与之前相比有一些怪异,它的外表包了一层布,里面的燃烧虽然被点燃了在燃烧,但是看起来不明显。
这些火球居然被比较精准地丢到了城墙上以及城墙后方,没有像之前那样飞地远远地,飞进城里。
原来今天的火球都是提前设计过的。
明军在每晚抛射火球的时候,并不是真的什么事都没做,而是在抛石机的位置固定下来后,观察以及计算每个火球的体积、重量对射程的影响。
主要就是要让它们有机会打到城头落到城墙上,最差也要落到城墙后面去,对城墙附近的守军造成影响。
每个抛石机都有自己的数据,在确定火球最佳大小体积的前提下,用增添燃料改变重量发射后的落点,来获得了每架抛石机可能砸到城墙上的样本。
而守军根本没发现明军在做这种实验,他们发现有火球落到城墙上就把它们灭了就是,反正这些只有一些燃料的火球不会把城墙给烧了。
这一次不一样,这些蒙着布的火球砸到东西后碎开,布蒙不住之后,一股浓烟就从火球之中冒出来。
“咳咳咳,这烟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