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坐在床边,她看着书柜发呆,就连琉璃走到她身边都没有查觉。
“在想什么呢?”琉璃轻戳千月小脸,疑惑道。
如果是以前,千月一定会冷哼一声然后一巴掌打掉她的手,她都不记得千月这么乖巧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千月叹了口气,转头,一张俏脸尽是惨白。
“卧槽,你咋了,是生病了还是妖力不够了,怎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啊?
琉璃摸了摸千月额头,心道并没有什么问题啊,她体内的妖力很充足,身体状况也很好。
“没什么事,只是想起了以前了,”千月撇了撇手,淡淡说道。
琉璃眉头一皱,疑惑的看着千月,问道“以前的什么事,说一下呗。”
“嗯,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千月起身拿过水杯,抿了一口后,继续说道:
“我在封辰这走后便找了个机会上海岸,我没有告诉父王,也没有告诉其他人,就连一直照顾我的鬼丞相都不知道。
我很快便得知了关于封辰的消息,那个时候他的生命只剩下半天了。”
千月紧握着水杯,琉璃可以清晰的看见水杯里的水在不断的抖动。
“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他的头发已经变的雪白,就像是冬日里的雪花,在他旁边放着一壶酒,而他则细心雕刻着一只狐狸
当我走近时才发现他雕刻的就是他心中所念的那只狐妖,我的心瞬间降到冰点。”
说着说着,千月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她伏在琉璃肩膀上,强忍着泪水,但却没有什么用,泪水打湿了琉璃的衣服。
“我不说了,你自己进我的记忆里看吧”千月擦了擦眼泪,笑道。
琉璃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千月,这种进他人记忆里的法术是每一只妖都会的基本法术,只不过对二者的需求较大。
似乎看透了琉璃心里所想,千月笑了笑,道“没什么的,看吧,反正不是什么秘密。”
琉璃点了点头,只见她双手捏了一个法诀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千月拿起水杯,落肚全都是苦涩的味道。
在记忆的长河中,琉璃很快便找到了千月说的那份记忆。
那个时候千月依旧青涩,她看着眼前的封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袭黑衣,胸前挂着那块白玉狐狸,只不过他的头发却已经完全变的雪白,再也看不到一丝黑发。
在他旁边,清莲剑就插在地上,锋芒尽收,他细心的雕琢着狐狸,巴掌大的狐狸雕刻的栩栩如生,眼眸里仿佛有某种色彩。
“帮我一个忙,可以吗?”封辰转头看着千月,笑道。
千月茫然的点了点头,只见封辰将还没有制作完成的狐狸交给她,随即拿过地上的酒壶,抿了一口酒,笑道:
“谢谢你当初救下我,我知道那个时候我的生命便已经走到了尽头,多亏了龙丹我才多活了些日子,谢谢。”
酒水顺着封辰的嘴角流下,滑过他的锁骨,沾湿了他的衣衫。
“她,到底是谁?”千月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狐狸,问道。
封辰笑了笑,放下酒壶,他转过头望向南方,笑道“我喜欢的人。”
短短五个字却狠狠的扎进千月的心,她贝齿紧咬红唇,眼里水雾渐渐浮现。
“她也喜欢吃甜的?”千月沙哑着嗓子,问道。
封辰点了点头,他没有注意到千月的变化,只见他伸出手,轻轻抚摸过胸口的伤口,叹了口气,道:
“她喜欢吃甜的,但却很笨,不会做饭,还甩碎了几个盘子,她很喜欢看月亮,但却不喜欢其他人靠近她,她喜欢望向家乡的方向,就像我一样。”
“那她现在在哪里?”千月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封辰笑了笑,再次抿了一口醉江湖。
“她被我封印在无尽的黑暗里,而且我杀光了她的族人,那个时候我消迷,但我却用一个阵法将死去的狐妖全部复活了,只不过他们却化作了普通人。”
“只不过代价是”封辰看着手里的酒壶,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只不过代价是你的死去”千月低着头,说道。
封辰点了点头,笑道“嗯,代价就是我的死去,只不过我认为很值了,毕竟当初就是我的错,是我伤了她的心,那么我就应该赎罪,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但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千月猛的抬头,嘶吼道。
封辰一楞,他看着千月那流着泪的眼睛,笑了笑,安慰道“没什么,以后别哭了,不好看,而且我利用这最后的时间完成了所有的事情,我满足了,多谢你当初的救命之恩。”
千月不知道的是当初封辰利用寒冬的阵法复活了狐妖,他们下一世为人,只不过却没有记忆,但这并不是主要因素,没有人知道他最后做了什么事,但却群妖却知道封辰死去的那一天,他们的妖君,失踪了。
“我找到了我母亲的线索,而且我也感受到了真正的关心,现在我就要离开了,我的一个半朋友还在等我呢。”
封辰一把推开千月,手指冒出一团暗红色的火焰,在千月悲哀的目光中,火焰越来越大,最后燃烧在他的身体上。
一瞬间,火光滔天,整座山头被被映的绯红,而天边的云也渐渐变红,一片接一片。
千月瘫坐在地上,这是封辰的自焚,她不理解,为什么封辰一定要自焚,难道活着不好吗?
………
封妖大厅中,封于末抿了口茶,他皱了皱眉,今天茶的味道和以前的不一样,味道都有点怪怪的。
“难道?”封于末微微闭眼,手指不断的敲算着,不一会儿,他垂下了眼眸,只见他离开了封妖大厅。
封于末来到一片桃林,他坐在一颗桃树下,在桃树的地下放着一块墓碑,上面刻着“亡妻洛水之幕”。
“阿水,这就是宿命吧,白发人送黑发人,封妖一脉的宿命。”
突然间,封于末很想哭,封辰,他唯一的儿子,封妖一脉的传奇,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噗!”封于末猛的一口鲜血吐在墓碑上,他眼前越来越黑,最终昏迷了过去。
他好像看到了在街头上,一个小孩向他撒娇,讨要着糖葫芦的情景。
他好像看到了洛水身披红衣缓缓向他走来,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