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辰回家了,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他一旁的封于末抹了抹眼泪。
他有的时候做梦都会被吓醒,每每都梦见封辰死去,死法都不带重复的,但无论是哪种死法对于他来说都是残酷的折磨。
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对于儿子,即便是不合格他还是很担心在外的封辰。
俗话说得好,没有做父母的不担心自己那游历在外的孩子,而封辰从小就没母亲,是他一个当父亲的拉扯大,其中的心酸只有他自己才懂。
“对了,你之前说你和母亲一见钟情,那我会不会就是一夜情后的产物?”封辰突然问道。
一旁的封于末差点被白米饭呛死,他擦去嘴角的米渣干咳两声迟迟没有说话。
但就算是他不说话封辰也是会说话的,只见放下碗筷,又问道“你当初为何要把我囚禁于此?”
封辰的话就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插进封于末的心里,他抿了抿略微有些干燥的唇,叹了口气回答道:
“说实话,我和你母亲也没有想到,就一晚上真的有了你,但众所周知妖族怀胎十年,在那十年里我把你母亲藏的很好,也就只有你姑姑才知道。”
“那母亲是怎么死的?”封辰追问道。
他这次回来问这几个问题也是这么久来他心里的疑问,如果不说出来,恐怕到了地狱里他也不会甘心的。
而封于末闻言只是幽幽一叹,他站起身,因为年老的原因所以在起身的时候他的脊骨自然的轻微响了一声。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封辰却听的异常清晰。
“也罢,如今这也是最后一面了,我替你解答吧,”封于末取下长剑,他擦拭闪耀着寒光的剑,在几个呼吸后只见他把剑猛的扔出。
剑稳稳的刺进不远处的一根竹子上面,只听见嗡嗡嗡的声音,那是剑身颤动的声音。
“我以前和你说过了,我们整个封妖一脉都被一只大手掌握着,而那只大手也正是害死你姑姑,你母亲的人,”封于末沉重的闭上眼,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说出来,这些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他不想让封辰背上这些仇恨。
但上天仿佛在和他开玩笑,无论怎么躲,命运依然还是降临到了封辰的头上,先是清默遇上他,然后就是各种反抗,在这整件事中,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杀掉清默,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封辰在她身上留下了阵法,这也就是为什么以前那两个黑衣人没有杀掉清默的原因。
许久,封于末睁开了眼,他重新坐下拿去竹筷。
“自古以来,我们封妖师和妖族都是死敌,俗话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每一次我们大战都会损失惨重,对于双方来说,这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因为我们身体里那血脉的原因,所以我们总是可以得到上天的庇护”封于末看着封辰那双睁的大大的眼睛,脸上慢慢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你这双眼睛真的很像你母亲,”封于末仿佛是在自嘲,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说道:
“而我和你母亲结合,这件事只有你姑姑知道,十年后,在生下你的那夜,我奉命去剿灭在古城里的妖,在那天,我中计了,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因为强大的血脉和妖力吸引了不少人和妖的注意,早上,我回来时你姑姑满身伤痕,她单膝跪地,手里的剑早就已经断掉了。
在小屋周围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液和尸体,你姑姑是她保护住了,很快,她便因为重伤死去了,而你母亲也在那一次受到了强大的毒,最后在你几岁的时候就离开了。”
说罢,封于末眼前竟然浮现出了那道娇蛮女子的脸,那张脸他永远都无法忘记,他怎么可能忘记?因为那就是他的妻子,封辰的母亲。
封辰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但藏于袖中的拳头却捏的嘎吱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封于末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用想着去报仇,你母亲遗言就是让你在成年后迎娶千月,但也就是这点遗愿都不可能完成了。”
封于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个人就是妖界传说中的妖君,没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但是根据一些古迹里我了解到她无比强大,强大到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杀死她,”封于末开始劝诫封辰,他不想再看见最后自己的骨肉死去了,他受够了!
但封辰却并不同意,他抬起头看着封于末的眼睛,他的目光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化作灰烬才肯罢休。
“杀母之仇怎么可能不报,就算是只有一点的希望我也愿意去试一试!”封辰冷冷的说道。
或许是因为这么久在外面长漂迫的原因,他浑身的高贵气质早已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尘土气息。
封于末摇了摇头,他挪开目光,说道“你还是别想了,妖君的强大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仅仅她一人就可以控制整个封妖一脉,更别说她手下的那些势力了,根据一些传言,她手下的一将二臣三妖王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封辰没有再说话,他放下碗筷起身朝封于末欠身。
“谢谢您这么久以来照顾着她,”封辰弯腰,沉声说道。
而封于末则挥了挥手,苦笑道“没什么,反正你还不是走了我的老路,喜欢上了一只妖,虽然你早有婚约在身。”
然而封辰却并没有动身,他就这样欠身,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抬起头来。
“我走了,你保重身体,”封辰刚一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竹林小屋,只留下封于末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发呆。
“阿水,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封辰了,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你可以安心了,”封于末擦去眼泪,如今人老了,眼泪也不受控制了。
他望着封辰的背影,他知道封辰这一去便很有可能回不来了,准确来上从他遇见清默开始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这是他们父子一起的最后一次午餐,以后没有什么机会再共进午餐了,因为下一次相见之时便很有可能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了。
“唉,人老了,思恋的事情也就多了,”封于末转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