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英楠进门后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房内萦绕的熏香。
鱼夫人是个讲究人，来外面吃饭都要点熏香。
“鱼夫人好，不知约我来所为何事？”
真的不能是给她送钱吗……步英楠期盼了一下下。
“步姑娘请坐，既然来了，别那么着急。”
谈事情哪有上来就谈的，不得先铺垫一下。
“哦，好，鱼夫人开心就好。”
她等着跟鱼夫人聊完就去找谭承胥，问问边关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鱼夫人给她倒了杯茶，她小心地喝了一口，还行，不是很烫。
鱼夫人眼睁睁看着她确定茶水不烫之后一饮而尽。
“步姑娘真是性情中人，难怪能和侯爷成为朋友。”
“能和侯爷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
傅修善再不济也是个侯爷，她算哪根葱，借一下他的名讳能让人更重视她。
“步姑娘谦虚了，传闻步姑娘出自夏侯军，不知可否属实？”
“都是陈年往事了，当年家中只余我一人，若是不从军便会饿死，幸得夏侯将军提拔。”
“夏侯将军确实心怀天下，如今接连失利，不知他有何想法？”
鱼夫人也看出她不是喜欢客套的人，直接说到了重点上。
步英楠叹息，看来真不是来给她送银子让她离鱼文昊远一点儿的。
“鱼夫人，我真的只是看中了鱼公子的丹青，没有其他意图，你别太忧心了。”
她如果想拉拢人，绝对不会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向来都是直接跟人谈。
“我相信步姑娘不屑于说谎，犬子无状，能入姑娘的眼是他的荣幸，步姑娘可知我是做什么营生的？”
“啊？不是跟侯爷一样吃祖宗老本的吗？”
在她印象中，纨绔子弟都是老一辈出了能人，积攒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于是小东西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家老爷比我儿子更不靠谱，那些祖产早就被消耗殆尽，这些年为了维持鱼家表面的风光，我也是费了不少心力。”
“那……我是不是要说句辛苦了，安慰一下你？”
她辛苦是一回事，但也是自找的，既然这个生活是自己找的，那也赖不到旁人。
或许没想到她卖了一波惨，步英楠还是一脸的无动于衷，鱼夫人叹了口气。
“看得出来步姑娘确实是直爽之人，那我也有话直说了，如今战乱四起，民不聊生，朝廷只知道敛财，视老百姓如猪狗，步姑娘觉得哪支叛军能笑到最后，还是说有些人到现在还在蛰伏？”
她抬头看向鱼夫人身侧的两个丫鬟，鱼夫人立刻会意，让丫鬟出去门口守着。
“鱼夫人有何见解？”
“我如今在各地经营了不少马场，尤其是真陵关附近的城镇，因两城失守，我的好马也转移走了。”
她说的再清楚不过了，步英楠若是还不接话就不厚道了。
“在我的记忆里有一句老话，攘外必先安内，武栖国虽然威胁很大，但内乱才是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把狗皇帝搞下去，才能举全国之力对抗武栖国。
鱼夫人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京中人人自危，背地里都在下注。
那些由山匪组成的叛军不成气候，早晚被收编，还有那些个这王那王的，鱼夫人一个都不看好。
她最近还在叹息，若是夏侯钲有这个念头是最好不过了。
他拥有三十万夏侯军，想要拿下京城，改朝换代轻而易举。
“步姑娘，明人不说暗话，鱼家愿意支持明主上位。”
她一个人支撑鱼家很多年了，若是能混个功绩，说不定能帮儿子娶一个能干的妻子。
那时，她就可以功成身退，当儿媳妇的陪衬。
以现在鱼文昊的名声来讲，好人家的贵女瞎了眼才会跟他。
没看到傅修善都当上侯爷了还没找到一门正经婚事吗？
想要嫁给他的人也不少，可惜要么是家中的嫡次女，要么是想要攀高枝的破落户。
她都瞧不上眼的人家，居然有胆子找上傅修善这位侯爷。
“我与鱼夫人一样，也期待明主上位的那一天。”
两人不约而同的举起茶杯，她们今后就是盟友了。
无意的拉拢了鱼家，步英楠心情不错，巴巴的跑到谭承胥面前。
“夏侯军那边怎么样了，这次怎么又失利了？民间对于将军的怨声不少，再这么下去要失掉民心了。”
“不只是失利那么简单，夏侯钲还失踪了，现在夏侯军群龙无首。”
这个消息瞬间冲走了刚才的喜悦，步英楠眉眼间全是忧虑。
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要是夏侯钲没了，她只能换其他方案了。
比如让崔从滢携幼子登基，她作为太后垂帘听政。
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三十万夏侯军掌握在手里。
“皇帝是不是准备让人去边关接替他的位置，管理夏侯军？”
“没错，如今朝上正在因为谁去边关而吵得不可开交。”
“你跟鱼夫人商谈一下其他的事情，我去找傅修善，让他想办法把这个活揽过来！”
不管怎么说，傅修善也是夏侯钲的小舅子，他本人又没什么威胁。
若是他提出接管夏侯军，狗皇帝答应的几率很大，她也可以随其一同前往。
她匆匆离开，谭承胥站在原地叹息。
他都没来得及引导，她就已经想到了最佳的解决方案，这也是夏侯钲的计划。
最初夏侯钲确实想夺回真陵关，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没有意义。
狗皇帝可以卖一遍，就可以卖两遍，死伤的只有将士和老百姓。
于是他设计了现在的一切，又用一座城为代价，设计自己失踪。
再过不久找到的时候，就是一个残了一条胳膊的废人。
一个废掉的将军回京，不会有任何突兀的地方，他可以在京中布局。
至于边关，夏侯军要交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手里。
傅修善虽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却是最符合狗皇帝心中的人选。
他是夏侯钲的小舅子，能快速融入夏侯军，本人能力又不足，不怕他成为下一个夏侯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