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三人打的生不如死，杨志脱了胶鞋捏在手里，鞋底子往人脸上拍的啪啪作响。
“给爷记住，往后见到爷爷就给爷爷有多远爬多远，否则爷让你们全都成太监，把你们家老鼠一起捏爆。”
现在法律不太健全，将这些欺软怕硬敲诈勒索的村霸送到派出所通常是教育一番，顶多拘留几日。
不如痛打一顿教育深刻，打怕了好歹能收敛一段时间。
第一次严打还得再等一年多，到那时就好看了。
三个男人肝颤，活了二三十年就没见过如此凶残的小孩，更吓人的是，为什么一个小孩子身上有着迫人的气势。
“是是是。”
“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让我知道撒谎给你们牙全敲掉。”
三人以为杨志会放过他们，哪曾想小屁孩查起户口来，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三个大男人败在两个小屁孩手上还被威胁，有没有天理，以后还让他们怎么混。
大哥眼珠子一转，报了名字和地址。
“啪！”
杨志是什么人，侦察兵出身，审讯对象说的是真是假，能从对方细微的表情以及语气语调上分辨出七八分。
这三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现在只是个小孩，没有压在肩上的规定，被欺负了有能力的情况下当然要自己找补回来。
也就没必要遵循了几十年的规矩。
对这样的人能动手就没必要浪费口舌。
乔伟看得心脏怦怦狂跳，他这弟弟真的好勇，好厉害。
大哥痛苦哀嚎一声，嘴皮瞬间肿了，嘴角流血，张嘴吐出两颗门牙。
另两人吓得瑟瑟发抖。
杨志眼神凌厉，语调不急不缓：“给你们个机会，说，他叫什么名字。”
两人同时开口报了张烽的名字和住址。
被杨志打怕了，问什么就说什么。
凤县有三个镇，张烽三人是另一个镇的人，张烽的爹是大队长，仗着大队长爹在村里横行霸道。
在村里还稍微收敛点不敢做的太过，不然激起群怒他也没多少好果子吃，就专挑成分有问题，以及弱小本分的人可劲儿欺负。
现在做小买卖的人多了起来，一些人手里的余钱多了，他不满足只薅十里八村的村民那三瓜两枣，而是把目光放到了外面。
今天不是三人第一次干这种拦路打劫的事。
每周一次的大集就在县城转悠，寻找目标。
杨志和乔伟一进集市就被他们盯上。
三十来块的巨款简直让他们眼馋，在城里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就跟到城外到无人的地方在下手。
原以为不过是两个毛都没张齐的小孩，老实点给了钱就随便打两下，不老实反抗的就揍一顿。
没想到夜路走多了遇到鬼了，居然遇到两个难缠的小鬼。
杨志问完想问的将三人身上值钱的东西掏了个干净，并将他们的衣服全都扒光，只留个裤衩。
并当着他们的面烧成灰。
“你不想变成灰就给爷老实做人，滚。”
三人又痛又冷，寒冬腊月穿着条裤衩跌跌撞撞地抱头鼠窜，张烽被打的最惨，脑袋懵懵的，慌不择路之下掉下路基。
另两人战战兢兢地看看杨志，见他没有动作赶紧去把张烽拽上来，架起来跑了。
乔伟双目灼灼：“阿志你好厉害。”
杨志笑：“对这种人就不能客气，咱们今天要是没有反抗的能力，少则被抢钱挨顿打，重则，恐怕咱俩的小命都没了。”
这年代莫名失踪的人不少，一些人被杀了多少年都找不到尸骨，更找不到杀人凶手。
张烽三人手里有没有人命不好说，但这三人继续为非作歹下去，早晚会有无辜的人死在他们手里。
杨志扒拉了下从三人身上扒拉下来的东西，一块女士梅花手表，叠成方块的手帕里包着十一块六毛七分。
很显然，这些东西八成是在集市上偷的。
最值钱的还是张烽脖子上一块绿得仿佛能流出水，有的小孩巴掌大的玉坠。
乔伟：“阿志，这些东西是不是送到派出所去？”
杨志点头：“嗯，送去派出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咱们的咱们就不要。”
虽然乔伟三观一直很正，杨志还是秉持着不能教坏孩子，从江招娣那里拿到四百多块钱不但没告诉他也没花一分，平时说话做事也很注意分寸。
两人又跑了趟县城派出所，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赃物全都交了。
至于派出所会如何处置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这一耽误时间有点晚了，就在城里吃了碗面。
回到家天已经麻麻黑。
好在乔爷爷去别的村给人看病还没回来，乔奶奶以为他们在谢一诚家。
抓猎物乔玉梅没有参与，两人也就没把钱分给她，以她的性子给了也不会要。
不如下次换些布票买几块好看的布送给她做衣服。
各自分到十几块的巨款，加上之前卖卤鸡蛋和咸鸭蛋的，乔伟有十九块四毛八分。
简直是笔巨款。
乔伟把所有的钱每个角都抚的平平整整，放在小盒子里。
孝顺孩子想把钱给爷爷奶奶，但又怕爷奶知道了不让他和杨志去城里，只得作罢。
乔爷爷回来的有点晚，乔伟和杨志都睡了，乔玉梅还在做作业，乔奶奶把温在锅里的饭菜端出来。
乔爷爷边吃饭边对乔奶奶说：“是阿伟外公病了，病的很严重这一次恐怕挺不过去了。”
隔壁屋子杨志还没睡沉，隐隐约约听到谈话，眼睛瞬间睁开，耳朵贴在墙壁。
乔奶奶说：“到底是孩子们的外公，即便老大和江招娣离婚了也应该去瞧瞧，可一想到当初他们做的事我就不想让阿伟去。
再说去了，江婆子指不定会怎么发疯。”
乔爷爷沉吟道：“人快不行了，问问阿伟他们去不去见最后一面。”
乔奶奶点了点头。
杨志突然想起前世听乔伟提过一次，江老头在江富贵出生前就死了，江富贵是遗腹子来着。
前几年他就觉得好像江家有什么事给遗漏了，原来是多活了几年的江老头。
他这一重来竟然让江老头多活了近十年。
杨志咋舌。
没天理，这种人配多活几年吗。
第二天乔爷爷将江父的情况告诉乔健兄妹。
兄妹六人都不愿意去江家。
乔治对江家没有任何印象，大的几个的记忆停留在江母的谩骂和拧掐。
江招娣和江父离婚后两家就没再走动，现在去也只是讨打讨骂。
吃多了撑的才会去看江父。
乔爷爷乔奶奶也不勉强，孩子们不愿意去就算了。
江招娣嫁到外县后就再没回来过，她现在自顾不暇，就算知道亲爹要死了也不会回来。
江父身体一直还不错，五十多岁年纪也不是很大。
自打江招娣把家里的钱票全都偷了，他一边宽慰江母不要多想，免得把自己气死江富贵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儿。
他自己却放不下，郁结在心，又拼命干活儿想给江富贵多留点家底。
不过四年时间人就彻底不行了。
江母把九个女儿当驴马、血包，对江父和江富贵是没得挑。
即便从女儿们手里要不到钱，家里也没几个钱，还是咬咬牙把江父送到县医院。
可惜江父已经油尽灯枯，钱全都花光了又倒欠生产队几块钱也治不好。
只能把人拉回来，什么时候人没了就上山。
江父最放不下的就是江富贵。
江富贵念书不行，一年级念完了就再也不去上学，这两年家里欠债，几个姐姐也被婆家看的严，吃的不好长的瘦巴巴的，一看就干不了繁重的农活。
他死了光靠江母养两个人有些困难。
乔爷爷乔奶奶是心善厚道，他想让乔爷爷乔奶奶看在江招娣给乔家生了五个儿子的份上，能帮衬帮衬母子俩。
这才让江母去把乔爷爷请来家里给他看病。
谁知道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如今的乔爷爷已经不是当年的乔爷爷。
他连自己的儿孙都狠得下心不管，又岂会烂好心的帮欺负过他孙子的人。
他家两个小孙子四五岁就干活，江富贵都九岁多了还当宝贝养着，既然舍不得让他干活那就一直当宝养着好了，凭什么要让他帮着养，想都别想。
乔爷爷断然拒绝江父无理要求，江母破口大骂乔家人没良心。
乔爷爷当然不会待在江家任由他骂，江父江母把自己气得半死，江父天不亮就断气了。
乔健兄妹都不愿意去江家披麻戴孝。
江母当初做的太过分，这几年两家又没有任何来往，外孙外孙女不去奔丧村民也不会闲言碎语。
杨志和乔伟继续瞒着乔爷爷乔奶奶打些小猎物去城里卖，每次去城里也会卤些鸡蛋带去。
大老鼠比野兔肉多更好卖，两人就专抓大老鼠，村里竹林里的大老鼠被抓的搬家了，两人就跑去别的村子找。
杨志除了背后给乔健乔康出点主意外，有好事从不会带他们。
上辈子就看不顺眼的人，虽说这辈子两个家伙被调教的有所转变，他依然看不顺眼。
又去城里卖了两次猎物，乔伟和杨志各攒了六七十块。
还有几张糖票、布票和麦乳精票。
这时候的钱难挣，购买力也是惊人，三罐麦乳精、三袋大白兔奶糖，十尺布和一些调料，总共花费不到不到二十五块。
特意跑到派出所去问张烽三人如何，因为盗窃敲诈勒索金额较大被关起来，少说要蹲几年。
这事也就暂时抛到脑后。
杨志拿了罐麦乳精一袋奶糖送给杜文舒，无功不受禄，杜文舒死活不收。
杨志一本正经：“你不是答应长大了嫁给我，这是我给未来媳妇的。”
杜文舒刚满了十岁，是个半大姑娘，很多事都已经懂了，听了杨志的话脸色涨的通红。
小声反驳：“那都是小时候闹着玩的，不作数。”
杨志：“我当真了，明年开始我就攒彩礼，等我们长大你要是没有喜欢的人就嫁给我好不好。”
做了两辈子夫妻，他都没能给杜文舒幸福，倘若杜文舒长大了不嫁他他不会勉强。
若是愿意嫁给他，他会好好对她弥补过错。
杜文舒看着他认真的脸色，突然笑出声：“你才多大啊就知道娶媳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些东西我不能收。”
杨志笑了下：“这是我专门买给你的，你不做我媳妇也没事，以后不要你还，你要实在不想要就扔了吧。”
说完一溜烟跑了。
杜文舒当然舍不得扔，只能带回家。
杜母让她抓了只最胖的母鸡送去给杨志。
乔伟送了一份给谢一诚，谢一诚收的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红格子的布给乔玉梅。
剩下的麦乳精、奶糖和布就是乔爷爷乔奶奶的。
主要是票太难弄，这三样东西没票有钱也买不到。
乔爷爷没想到两个孙子竟然跑到县城去做买卖，他倒是不觉得做买卖丢人。
他祖上虽是书香门第，但真正发家还是靠做买卖，前些年不允许个人做生意现在合法了，只是从村里到县城比较远，一个来回要四五个小时。
改革开放后人员流动大，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就怕两个小孩被坏人盯上出事。
“爷爷奶奶没事的，我们很小心的。”乔伟保证。
乔伟和杨志把剩下的钱拿出来，加上乔玉梅的十几块，全都给乔奶奶。
“爷爷奶奶，明年后年的学费都够了，您们别那么辛苦了。”
乔奶奶惊讶道：“这么多啊，你俩到底去了多少次城里？”
足足有一百三十，普通职工三四个月不吃不喝才能攒到这些钱。
这俩孩子也太能干了。
乔伟老老实实：“九次。”
乔奶奶又好气又好笑：“之前问你你还说去谢爷爷家里，好啊，都学会撒谎了啊。”
乔伟嘿嘿笑。
杨志：这赖他。
撒谎的毛病是他教乔伟的。
乔爷爷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爷爷知道你们是好孩子，你们现在还小，学费的事不用你们操心，爷爷奶奶能解决。”
两人乖巧答应，心里却不这么想。
离过年还有几天，还能去城里一趟，村里马上要杀年猪，有钱才能买多余的肉。
吃的好身体好，才能长的高长的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