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抱着酒坛倒一碗,李东风喝一碗,吃着喝着,三碗酒已过,青衫倒酒的手不停,李东风也不在意,只埋头喝,不觉间便真醉了。
李东风摩挲着青衫的手,枕在他的腿上,嘴里喃喃道:“青衫,青衫。”
“在呢,醉了就先睡吧。”青衫拍拍他的背,轻声道。李东风抱着青衫的腰,沉沉睡去。等了一会,青衫往外挣了一下,李东风抱的更紧了,她只得放弃。
微微出声:“卫长可在。”
一黑衣人悄然出现在屋角:“属下在,青衫姑娘有何吩咐。”
“留几人守着将军,其余人于寅时初在南城门集合等候。”
赵宁不知青衫要做什么,但李东风发话了,虽然自家主子现在醉的人事不知,他接了命令传下去。赵宁很好奇青衫的任务是什么,会要这么多人手,这可是影秘卫成立后青衫第一次指使他们干活。
下楼后看到值守的张行,赵宁凑到近处悄声问道:“张侍卫,可知青衫姑娘要做什么?”
张行摇摇头:“不知,主子发话了,你照做就好。”
尚荣华把矮桌上的饭菜收拾干净,青衫又挣了几次,李东风的胳膊抱的死紧,青衫叹口气,招呼李枫拿床被子来,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寅时还要起床干活。
李枫把枕头放到软垫上,青衫躺下,李枫又把锦被给青衫盖好。守了一会,等人呼吸平稳,转身隐入黑夜。
李东风如同一条大狼狗似的,抱着青衫的大腿睡得呼呼作响,李枫自然不会给他盖被子。半夜,李东风冷了,迷糊中摸着一丝热意便一把把青衫抱入怀中,无意识的揉搓两把又沉沉睡去。
天色还黑着,到了时间李枫便把青衫喊醒。李东风五花大绑似的把她抱进怀中,青衫连手带脚的把他推开。临睡前被他强灌了一口酒,不知是酒的原因,还是被他压得,又或者是地面太硬,总之她起床后浑身酸疼很不舒服。
洗过脸,一头黑发编了一个麻花辫,又换了一身方便骑马的衣服。
楼下已经有数人在等候,打头的是李天江,他身后跟着十多个飞燕,每人手里拿着一根火把,映照着鸾楼前的一方天地。
“等将军醒来,给他煮碗醒酒汤。”尚荣华牵着青衫的白马在楼下等着,见她吩咐应声是。
天色还寒,青衫披着白狐大氅,一行人上马出行。马匹经过杨开轩的帐篷,阵阵马蹄跑过,立刻惊醒披上衣服出了帐篷,远远看着一群人往营门奔去,天色还黑着,通过火把的照明隐约可见马阵中有个白衣白马,军中也就青衫一人骑白马有白氅。
杨开轩距离大帐和鸾楼都不远,好奇间他往鸾楼的方向走了几步,远远看着鸾楼下守夜的是赵何桥,他还没睡醒,边打哈欠边问赵何桥:“天还没亮,青衫做什么去了?”
赵何桥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杨开轩抬头瞧了一眼黑漆漆的鸾楼,赵何桥是李东风的亲兵,他在下边值守,那李东风肯定在楼上,那青衫为何要半夜出营。
便又问了一句:“师弟呢?”赵何桥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示意李东风在楼上歇着。
杨开轩皱起眉头,青衫搞这般大的动静是做什么,数百人跟着她一起。李东风还没醒,那这事他知道还是不知道,奇怪。
刚躺到床上,人又突然翻身坐起来,起身走到帐篷边,犹豫间摇摇头又坐回去,其后便再也没有睡意,睁眼等天亮。
杨开轩刚走,赵何桥便上楼禀告李东风:“将军,青衫姑娘已经出营了。”
李东风确实喝多了,头疼的很,他抱着被子从软垫上坐起来,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问:“带了多少人?”
“影秘卫百人和飞燕近千人。”
“嗯。”
赵何桥退下,李东风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一声,又揉着头躺下去,扯过青衫被子再次睡起来。
清安九年二月十五日,青衫一行人纵马到南城下,数百名黑衣影秘卫正列队等待。
“吁。” 青衫驻马停下,随后扬声问道:“卫长何在?”
“属下在。”赵宁从队中踏出一步,应声道。
青衫从怀中拿出白玉通行令,吩咐赵宁:“通知四城守门人,立即接城,无令不放一人出城。”
“遵命。”赵宁接过白玉通行令,暗自猜测,青衫这是要攻城吗?队中分出四匹快马,向四个方向跑去。
青衫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册子:“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赵宁心中一凛,接过青衫手中的册子,他视力极佳,火光晃动间他也看清了册子上写的姓名,住址,甚至家中几人都明确写出来。赵宁把册子递给身后的人,并做了一个‘斩’的手势。
青衫拉动缰绳调转马头:“把城门打开。”
赵宁一挥手,数百人像蝙蝠一样往城墙上扑去。高高的城墙上传来短短几声呼喊,便再没了声音。
“吱呀。”高大的暗红城门从里面打开,青衫在众人的簇拥保护下踏进东都城。
“哒、哒、哒。”
火把噼啪的燃烧声夹杂着马蹄声,李天江紧跟在青衫身旁,笔直挺阔的长街大道仿佛没有尽头,乌压压黑衣人带着凛冽杀意沿着长街往北去。
天色将亮,可不见启明星升起,天空下着细雨,迎面扑到脸上,青衫戴上狐裘帽子遮挡了迎面而来的寒意。远处的长街水汽弥漫,泛白的雾气从地皮升腾,更远处的大红宫墙隐约看不分明。
数百人口鼻中呼出的白烟和地上的雾气交织,群马策过,留下白雾在空中牵缠交错。
李御拿着册子率先出动,按照册子里标注的地址一家一户寻去,脸带面具的影秘卫,和手中持的利剑如同勾魂之刃,所到之处,无一人生还。
一行人到了宫城门口,天色已经微微亮起。前方就是汉白玉雕刻的黄道桥,桥的另一侧是大红宫门,宫墙不绝往两边绵延。
白衣白马踏白桥,青衫身后已经跟了近千人,他们都是学舍各级飞燕,在城中藏身只为今日。李天江吹了四声简短有力的哨声,千人如同潮涌一样往宫墙扑去。
鲜艳的红顺着朱砂般的宫墙蜿蜒往下,墙根处洒着片片血迹。
沉重的宫门从里而开,李天江和李枫左右护着青衫,往外围着数层黑衣飞燕。
短短半个时辰,宫城攻之近半,飞燕所到之处皆是死寂。
远观宫城,青衫如同一粒白子,一步一步的往最高处靠近。她骑在白马身上,望着眼前的宏伟宫殿,红木牌匾上是描金字体。
冷寂的宫殿从里打开,前后走出来两个公公,为后的一人正是和青衫有过数面的高公公。
高公公手持大刀,眼神冰冷看向青衫:“是你,李东风呢?”
前面的公公年龄更大一些,三角眼绽出精光:“想必这位就是青衫姑娘了。”
青衫微微抬起嘴角:“这位便是刘公公吧。”话音落,她看向李天江微微点头。
天江手一挥,数名飞燕往前冲。刀剑相交,刃入骨肉。
数息后,飞燕从前方退去,两名公公的尸体也被抬走,只有殿前大片的血迹在诉说着刚发生的故事。
新立屯待带领飞燕把殿门撞开,又细细搜寻一遍,确认没有异样才又返回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