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议事厅内,夜家五兄弟、吴从善、徐凯等夜家阵营主要人物围坐在桌前。
“杨祺已经将城内所有的地契、坊铺,以及城外周边的矿产、药园交给了夜家,还有六万下等灵石,并且杨家今日就会搬离青云城,而杨家阵营的那些家族也将四成家产交了出来,这是夜家按照战前约定将这些产业整理出账目和归属,各位过目后如有异议就提出来,夜家尽最大努力协调。”夜沧渊拿出一本账目交给在座的人传阅。
到了利益划分的时候,每个人都很严肃,他们代表的整个家族,不得不慎重,可众人看过后面面相觑,吴从善率先开口:“夜大哥,别人的我不知道,但我吴家所得要多出一成左右,是不是写错了?”
“吴家主莫要多心,此战全靠各位鼎力相助才能得胜,夜家对诸位的恩情铭记于心,些许小利也算是我夜家的一点心意,还请各位家主莫要推辞,希望将来我们能够继续守望相助,共同壮大。”夜沧渊站起身来向着众人抱拳说道。
众人暗自庆幸没有站错队,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份,满载而归地离开了。
议事厅内只剩夜家兄弟五人。
“把你们留下,是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我想移除‘主脉与支脉利益相悖时,支脉应服从主脉意志’这项族规。”
“我反对!”夜沧澜听到后立马喊道。
“大哥,你忘了,若不是支脉那些人,咱们父亲也不会死,当时五弟还尚在襁褓之中。”夜沧澜恨恨地说道。
听着夜沧澜的话夜沧龙也有些意动。
“过去的事了,支脉也得到了惩罚,若是从前,这项族规还能作为打压支脉的手段,但放眼未来,这项族规是我夜家发展壮大的一大障碍,它始终会阻挠我们和支脉形成合力。
我们主脉的力量有限,何不借助支脉的力量将夜家发扬光大呢,能聚拢的力量都要拿来为我们所用。杨家曾为城内显赫,却一夕间落得如此下场,我们要引以为戒,现在夜家站在风口浪尖,今日这些家族能来我夜家笑脸相贺,明日就能刀剑相向。”
“我还是不能认同,二位沐老已是灵台九重境了,沐华长老更是突破在即,届时我夜家有凌云强者坐镇,未必需要借助支脉的力量。”
“那出了青云城呢,青云城只是大秦西北边陲的一座小城,我夜家难道只能到此为止了吗,我希望夜家能够发展壮大,而不是只蜗居于小小的青云城。”
屋子内静了下来。
“大哥...”夜沧海看着夜沧渊。
夜沧渊点了点头:“第二件事,就是小羽的事,沧海你说说吧。”
夜沧海将十六年前路遇山贼,和捡到夜羽的情形向大家做了简要的说明。
“十六年前,沧海抱着孩子来到我的面前,我还纳闷,弟妹怀胎不过七月,但听了孩子的来历同样难以决断,沧海说弟妹当时的情绪极不稳定,认定了这孩子就是她腹中的孩子,但血脉传承如此大事他不敢私下隐瞒。
为了顾全弟妹,所以他恳求于我,因为内阁和宗祠是不准非夜家血脉进入的,他希望待到孩子能够测试灵脉的年纪,弟妹的情绪也应该有所好转之后,再将孩子的身份公之于众,并以义子的名义收在膝下,我也在当天就奏请长老院。
你们也知道,族中内乱之后,咱们的父辈几近凋零,留下的也都因犯过错被逐出主脉无法进入长老院,所以长老院一直是二位沐老把持,在我向沐华长老说明此事时,他也同意了沧海的请求,但要看这孩子的灵脉和品性再定夺是否传授灵诀和功法...”
“后来,那一幕你们也看到了,我可以告诉你们,小羽的灵脉天赋在大秦开国皇帝秦昊之上……”
“嘶...”不知情的夜沧澜等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当晚我和沧海求见沐华长老提及小羽身世,他说此事能隐瞒就继续隐瞒吧,所以就到了今天。”夜沧渊继续说道。
“但是,现如今小羽已经知晓自己非沧海亲生,而且那天大战之时,许隼口中的圣魂分身,也就是那个神秘男子将许隼击败,而据沐华长老所说,那个男子应该是从小羽的玉佩中出现的,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加上小羽灵脉天赋、开启神觉且能听懂兽语,皆表明他的来历不凡,甚至远超我们所能想象。”
夜沧渊扫视着几位兄弟缓缓说道:“你们都是看着小羽长大的长辈,倘若小羽与亲生父母分离是与仇家有关...”说到这他略作停顿。
“呼...而其仇家知晓小羽还活着,以我夜家与小羽的关系难保不会遭受无妄之灾,这是夜家万万无法承受的,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我们身为整个家族的掌权人,不得不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两位沐老将此事将交于我们五人决定,而与小羽脱离关系也不用担忧他的将来,他马上就要投入流云宗的门下。”
“小羽是去是留,你们仔细考虑吧,半个时辰后做出决定。”
夜沧海听到这里起身走了出去,夜沧渊略一皱眉却没有阻拦。
夜沧海站在议事厅外,这半个时辰对他来说实在是煎熬,既有期待又有担忧,他在门前踱来踱去,思绪难平。
“咯吱。”夜仓渊推开门走了出来,看着一脸焦急的夜沧海,夜沧渊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大家都希望小羽留下,我们是一家人,生死与共,祸福同当。”
夜沧海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两眼湿润地看着从里面出来的几个兄弟,几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
夜羽躺在草地上,他已经两天两没吃没喝了,沈怜儿手里提着食盒坐在他的旁边眼里充满了担忧,小狐狸小雪趴在夜羽的胸口。
“怜儿姐姐,小雪,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儿子,是被我爹从路上捡来的,你说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把我扔在路上呢?”
夜羽看着天空飘动的云彩说道。
“小羽,父母都是最疼孩子的,也许是别人从你父母的手中将你抢走或者偷走的也说不定,而且爹娘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但对你的关心爱护却是更甚,娘知道你知晓了自己非她所生,却又不敢来见你,整日躺在床上落泪,面容憔悴,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相比我和小雪而言,你是幸运的,虽然你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在哪,但他们可能安然无恙地活在世上而且在努力地寻找你的下落,而我和小雪虽然知道父母是谁,却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沈怜儿眼中水雾弥漫,从夜羽怀中将小狐狸抱起。
“啾...啾...”小狐狸趴在沈怜儿怀中哽咽着。
夜羽幡然醒悟,深深自责,他对自己身世如此在意,这叫辛苦养育自己十几年的父母如何自处,他轻轻擦拭掉沈怜儿的眼角的泪水。
“怜儿姐别哭了,我这就回去。”
夜羽抄起食盒,一瘸一拐地向着夜沧海的小院走去。
夜羽来到门前,轻轻推开房门,夜沧海不在房内,夜羽将食盒放在桌上,坐在床沿,夜母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怜儿吗?娘吃不下,你快去看看小羽,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话他一定听的,这...这孩子都两天没吃没喝了,身体饿坏了可怎么好。”夜母哽咽出声。
夜羽眼眶湿润,喉咙似被卡住一般,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
“你怎么不去呢?听娘...”夜母转过身来,待她看到眼前的是夜羽后便愣住了。
“娘!”夜羽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红肿的双眼,他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羽儿,娘的好孩子!”夜母轻抚了抚夜羽的脸庞,然后抱着他生怕他离开。
夜沧海看到房门开着,便走了进去,看到夜羽正一勺一勺地在给夜母喂粥,他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天色将暗,夜沧海的屋内,桌上的饭菜都快摆不下了,夜沧海夫妇,夜羽,沈怜儿围坐在桌前。
“明天就要启程了,都准备好了吗?”夜沧海看着夜羽说道。
“恩,行李都放到空间戒指里了。”夜羽回道。
“宗门内不比青云城,其中弟子来自各地,势力盘根错节,遇到不懂的事多请教你大哥夜山和你二姐夜柔。”
夜羽心中一苦,请教夜柔还是算了吧,那姑奶奶脾气臭得很。
“哼,谁叫你小时候招惹人家夜柔,现在被人家记恨,等着找你麻烦吧。”夜沧海看着夜羽的模样猜到他心中所想。
“不是说,流云宗的弟子也可以带家眷吗,不如让怜儿跟去,也能照顾下羽儿?”夜母看着夜沧海问道。
沈怜儿脸色一红,低下头去,心中充满了期待。
“嗯,不过那是亲传弟子才行,夜山入宗已久,却也只是内门弟子,这小子还早着呢。”夜沧海无奈说道。
“我们羽儿这么聪明,很快就能做那个什么亲传弟子的。”夜母白了夫君一眼,一边往夜羽碗中夹菜一边说道。
“近日来,你修炼无生无灭可有何异样?”夜沧海有些担忧地说道。
“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我现在有些好奇,通脉境可以将体内经脉尽数转为灵脉,那我这种两条灵脉的会如何呢?”
“唉,难就难在这里,你的灵脉太过特殊,究竟会如何我也不得而知,若有异样定要立刻停止运行功法,你并不是只有修炼元气这一条出路。”
“嗯。”
“他们男人聚在一块嘴里都是修炼的事情,无趣得很,怜儿,你到这来,前些时日去庙里听古元禅师讲经,经文中有几处我苦思冥想也不得其中奥妙,古元禅师夸你有慧根,你帮娘看看。”夜母一边说着一边翻动着枕边的佛经。
大家很默契地都没再提夜羽身世一事,只是夜沧海似乎酒瘾发作,喝了不少,夜羽自然要陪着,可他的酒量哪能与夜沧海相比,酒过三巡之后,沈怜儿就扶着醉意醺醺的夜羽回去了。
夜母见夜沧海在夜羽回去后自己一人还在那里自饮自酌,不由皱眉,她上前夺过酒杯,就要扶他去休息。
夜沧海任由夫人将酒杯夺走,他看着夜羽方才所坐的位置有些出神,之后喃喃道。
“夫人,你说羽儿这么出类拔萃,是传自其父母血脉,还是因你我调教得好呢?”
“何必计较这些呢,我这两天也在想,若是小羽寻找到亲生父母,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直到小羽今天来到我的面前,所有的担心和疑虑都一扫而光,无论小羽今后能否寻到亲生父母,你我都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不会因为别人的出现而有所改变,咱们一家人就和从前一样就好,你要对我们一家人的感情有信心。”夜母出声宽慰道。
“哈哈,夫人说得对,谁也无法把咱的儿子抢走。”夜沧海心情大好。
沈怜儿扶着夜羽回到房内,原本醉醺醺的夜羽直起身来,坐到桌前倒了一碗水喝下,小狐狸听到声音,从床上跑了过来跳到桌上,夜羽拿出一个七彩果,小狐狸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小羽,你没醉啊?”
“嗯。”夜羽点头道。
“怜儿姐,你没有想过寻找沈大哥的下落吗?”夜羽看着沈怜儿问道。
沈怜儿听他说到沈大哥时愣了下,旋即才明白说的是自己的亲生大哥。
“刚来夜家的时候经常想,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记忆中哥哥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我只隐约记得,那天家里来了位师太,她和父母聊了很久,然后我父母和哥哥就开始收拾行李要去一个叫什么溪寺的地方。三天后我们一家人就赶着车出门了,不料半路遇到山贼,后来哥哥为了救我,独自引开了贼人,我向着和哥哥相反的方向跑,之后就来到了青云城,再之后就遇到了小羽你。”沈怜儿回忆着说道。
“那你还记得沈大哥的名字吗?”
“沈连城。”
“可有什么信物吗,比如玉佩或是香囊之类的?”
沈怜儿摇摇头,她家是普通人家,哪里会有这些东西。
“你等一下。”沈怜儿说完走出房去。
不一会,沈怜儿回来,手里拿着两个稻草扎得巴掌大的小人。
“小时候,大哥总是扎草人给我玩,原本给我扎草人放在行李箱子里面,被山贼一并抢走了,这两个是我自己回忆着扎的。”沈怜儿将草人递给夜羽后说道。
“嗯,有总好过没有,我叫人四处打探打探。”夜羽说着将草人收入了纳戒中。
“小羽,你不用太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了,我在夜家过得很开心,爹娘和你对我很好,我很知足了。”
夜羽没有回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怜儿坐在夜羽的对面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怜儿姐,有什么要对我说吗?”夜羽回过神,看着沈怜儿的样子问道。
“小羽,流云宗内一定会有很多漂亮女子,你和外面女子相处的时间不多,可莫要被她们骗了。”沈怜儿攥紧的秀拳搭在双腿上,鼓起勇气说道。
“漂亮的女子就会骗人吗,怜儿姐你也很漂亮,你怎么从来不骗我?”夜羽对沈怜儿的话感到一头雾水。
“我...我怎么能一样,哎呀,总之,你要记住不要轻信旁人,尤其是漂亮女子。”沈怜儿脸似火烧,急忙偏过头去说道,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的娇俏模样没有被夜羽发现。
“哦,我知道了。”夜羽见沈怜儿偏过头去,还以为她在生气,急忙点头答应。
“还有,要经常寄信回来,一个月一封,不行,一个月太久...半月一封,不行,还是久...七天一封,不行不行,最好是一天一封。”沈怜儿低着头,一边说一边摇头。
“一...一天一封是不是有点多?”沈怜儿见夜羽没有回答,抬起头看着夜羽直直地看着自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夜羽连忙点头。
“那就三天写一封?”沈怜儿试探着说。
“……”夜羽不说话看着她。
“五天?”
“……”
“七天?”
依然没有回音。
“那就半个月,不能再少了!”沈怜儿这次真的生气了,眼眶里升起晶莹的泪珠。
“好。”夜羽开心一笑。
看到夜羽开心的样子,沈怜儿不禁有些气苦。
“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即为武者,无可避免与人争斗,可安全是最重要的,娘与我平日里会诵经礼佛,到了初一十五便去庙里上香为你祈福。”
“好了,你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我先回去了,莫要忘了你我的约定。”沈怜儿轻声说道。
“奇怪,怜儿姐今天也喝酒了吗?我怎么不记得。”沈怜儿走后,夜羽没心没肺地说道。
“小雪,怜儿姐说漂亮女子会骗人是不是真的?”夜羽看着桌上的小狐狸问道。
“啾啾。”小狐狸的意思是,我怎么知道,除了你们几个,你们人类在我眼里都长一个样。
“额,是么”夜羽尴尬地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