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待郑禄与王家俩小子都领命退出营帐,阳滋噘着嘴迫不及待的询问一声后,将笑脸皱巴起来道:“不说那些账目我能不能弄得清楚。
如今岭南所立的郡县就是个摆设。
各县不但还是以屯军大营为主,除了南海郡之外,其他两郡也没有入籍的新黔首。
没人,大内的田赋,少府的山泽税,如何去收。
而唯一有新黔首入籍的南海郡,兄长已经许诺十年不征赋税。”
说到这,阳滋做出无奈的样子对黄品摊摊手,道:“兄长怕是忘了,岭南若与旁处一样,阿翁怎会那么急着让兄长主政岭南。”
“账目算不明白不怕,可以慢慢学。”
从案几上拿起在番禺时卫壮给出的那本账册,黄品对阳滋晃了晃,“这上有复式记账之法。
写字于你不在话下,算学更是同样不差。
就连推脱上的这番言辞,也能看出你是个遇事有条有理的。
你这样聪慧,这点事难不住你。
只要按着上边的方法记熟练了,账目自然也就捋顺明白了。”
这番说辞并非是捧着阳滋去说,而是黄品发现这小丫头是真的聪明。
看似阳滋一天要么是琢磨吃食,要么是游游逛逛的没个正形。
但是加上之前算计赵佗,黄品可以断定阳滋在玩乐间就将岭南的状况看得清清楚楚。
也更加坚定将阳滋定位为傻白甜是大错特错。
况且方才已经将海市与制作肥皂和香皂的事情都仔细讲过。
发生兵变更是与阳滋有着脱不掉的干系。
外加他急缺可用之人,这小丫头还在这百般推脱,要么是故意逗他玩,要么是准备提条件。
不过黄品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将账册硬抛给阳滋,黄品用看穿一切的口吻道:“我暂时不会离开贺水大营。
想吃什么吃食你只管提。
另外,香皂、肥皂也好,瓷器与搪瓷也罢。
还按之前与少府经营纸张一样。
得利半数入少府,剩余半数由我来分。
你虽贵为公主,但封地的产出与到手的例钱是有数的。
我掌管当中的一成可以分给你。”
顿了顿,黄品故意板起脸,继续道:“我除却是你的兄长,还是你半个先生。
我做不出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事。
你也少在这推三阻四。
更何况为岭南出力,不但是在给陛下分忧,也是在给你自己家出力。”
“兄长,你觉得我是看重财帛之人?”
拉着长音娇嗔一句,阳滋眨了眨美眸,意有所指道:“给兄长助力那是应该的。
可若是做不好事,挡不住朝堂上的责难,兄长可怪不得我。”
起身整理了一下深衣,阳滋将眼眸眯成月牙状,笑嘻嘻道:“岭南这地方连个花销之处都没有。
有再多财帛又有何用。
而兄长又做不出让马儿跑又不给吃草之事。
不若将这个换成无论我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的许诺。”
走到帐门跟前,阳滋对黄品伸出一根手指,继续道:“只是一个要求而已,兄长不必担心。
不过眼下我还没思虑好是什么要求,待以后想好了再告诉你。”
用力击了一下手掌,阳滋再一次笑嘻嘻道:“我已经代兄长与我起过誓,就这样说定了。”
说罢,不给黄品开口的机会,阳滋嗖的一下就窜出了营帐。
白玉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阳滋离开的背影,嘴角噙着揶揄的笑意看向黄品,“看出来了吗?”
黄品点点头,语气透着复杂道:“若是看不出来,哪能将她推到前边。
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明明也是个聪慧的,怎么在咸阳的时候非要做出娇憨的样子。
另外,真行事起来,与塔米稚又有几分相似。
真若是古灵精怪起来,估计也会让人倍感头疼。”
顿了顿,黄品好似如释重负一样,长吐了一口气继续道:“好在还念着我这个假兄的好。
明知道我另一层的用意是什么,也给答应了下来。
更是用一个微不足道的所谓许诺,不让我有愧疚之感。”
黄品的话让白玉俏脸上的笑意一凝。
盯着黄品仔细打量了一阵,白玉轻叹一声道:“你真觉得这个许诺微不足道?”
“你不这样觉得?”
拧起眉头想了想,黄品疑惑的继续道:“我说她财帛不多,是为了让她收下那一成得利。
实际上真如她说的那样,她不但并不缺财帛,岭南也确实没什么地方可花销。
除了闯些祸事要我给担着,或是提些做吃食的要求,还能有什么。”
回想了一下在新城与黄品共处的那些日子,以及后来与塔米稚发生的那些事,轮到白玉长长吐了一口气。
不过想到黄品对待男女之情上,虽然有些时候嘴上说得轻浮,但到了真格的时候比木头疙瘩强不到哪去。
而且还是个长情的性子。
看不出阳滋的心意,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但总是稀里糊涂的,也不回事。
抬手抚了抚额头,白玉筹措了一下说辞,提醒道:“在布山时,阳滋将陛下的赏赐给出去半数。
其后,又不惜公主清誉,将赵佗扣押。
方才更是不计陛下与朝堂如何,答应替你掌管岭南财帛。
三件事情,你觉得哪一件能是出于你这个假兄的情谊能做出来的。”
“啊?不会吧。”
男女这点事,黄品并非如白玉认为的那样是块木头疙瘩。
但以他和阳滋的身份,就算是有所动情,也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因此黄品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李超与他讲的时候,也认为是阳滋开始放飞自我。
可话从白玉口里说出来,肯定就不会那么简单。
下意识的惊呼一声,黄品将眉头皱成一团,脑中飞快地盘算了一下,摇摇头道:“你是不是想的有些多了。
你是安国夫人,塔米稚是塞宁夫人。
她即便再受陛下喜爱,也不可能答应下来。
注定无果的事,她不会分不清。”
白玉斜了一眼黄品,幽声道:“与你动情,与有果无果有关系吗?
再者,那么多公子公主,除了她有哪一个愿意跟你来的。
而她愿来,难道是图岭南山高路远?
图岭南遍地烟瘴?
还是图岭南湿热的连衣衫都穿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