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态度还算恭敬，但眼中仍掩饰不住轻蔑。
也不能全怪她，毕竟九十年代的内陆尚处萌芽，而一河之隔的江北已是东方四大魔法经济体之一。
两地差异犹如云端与泥沼，不言而喻。
所以许多江北人视内陆人为乡巴佬，加上李青这身打扮也的确普通。
白棉布的法师长袍，仿制李维斯的魔法牛仔裤，配上一双回力的飞檐鞋。
整套装束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一百魔石。
在这样的商场，一百魔石连一把精巧的魔法指甲剪都买不到。
李青指向模特身上一套浅灰的休闲法师礼服，问：“这套魔法西服多少钱？”
“七万两千魔石，仅此一套！”
售货巫师面无表情地机械回答。
李青正欲开口试穿，售货巫师却突然转头对他视而不见，迎接走向门口的客人。
门口出现的是一位矮胖男子，身旁挽着一位娇媚的女施法者。
见到这对组合，李青不禁微笑。
大金链、小型时间宝石手表、满手的金戒指，再加上身旁的世俗女子，无疑是个一夜暴富的冒险家。
九十年代的江北，因投机魔法券而涌现了一批富翁，后来此事被改编成多部电视剧，最知名的就是《大变革的时代》。
这幕场景即将在内陆上演，而李青将成为新一波潮流的引领者。
矮胖男子说着月语，即李青口中的“鸟语”。
售货巫师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留守儿童见到了久违的父亲。
“朱总，您来了？这次想挑些什么呢？”
格瑞诺，为何不唤作猪灵统领？
李青心中暗自发噱。
格瑞诺与魅惑之影也察觉到了李青，同时瞥见他嘴角的笑意。
“真是该死的倒霉，出门竟碰上贫瘠幽魂！”
矮壮男子以月语嘲讽，认为李青无法理解。
即使李青能听懂，他也不以为意，眼中李青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丑。
李青确实体会到了，只是懒得与他计较。
依然选购那套典雅的魔法西服。
售货员无礼地告知他稍等片刻，一会儿另一位精灵店员就会回来。
她还得意洋洋地宣称：“格瑞诺大人是本店的尊贵顾客，每年在我们这里消费不少于五万金币，所以我们必须优先为他服务。”
李青清楚这不是店铺的规矩，也不是王室的命令。
这只是她个人的规则，不过也不奇怪，他们都依赖佣金，自然偏爱大方的常客。
矮壮男子斜睨了李青一眼，口中低语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李青没听清，但料想八成是在辱骂他。
忽然，矮壮男子提高音量：“一会儿我要参加程爵士的庆生宴会，届时会有许多贵族出席。”
“程爵士？哪位程爵士？你说的是衣裳王国的程领主吗？”
售货员惊讶地张大嘴巴！
“当然是他，亲自邀请的，我怎能驳了他的面子！”
李一和听得出矮壮男子多半在吹嘘。
“你太给他面子了，程领主我们可是了解的，这商场里好几个品牌都是他的。”
矮壮男子继续炫耀，仿佛没有他，宴会便无法举行。
炫耀之时，还不时投来一瞥，仿佛在说：“你看，愚蠢的人，看我多威风？”
李青心中暗笑，转身打算离去。
然而矮壮男子又朝他喊道：“外乡人，这里不是你该来之地，快滚！”
他大概是想在女子面前显摆，所以话语大声，神情傲慢至极。
就算听不懂他的言辞，也能从神态看出他在侮辱人。
“你在侮辱谁？”李青用流利的月语直接回应。
这个矮壮男子有些愚笨，他并未料到李青不仅能听懂月语，还能说得如此流畅。
难道他并非来自内陆？
但从衣着打扮来看，确实是大陆人的模样。
“我正在侮辱你这贫瘠的幽魂，这种高贵之处你也配来？”
矮壮男子决心把姿态摆到底。
他认为就算李青是北境之人，也是北境的贫民。
他是个富人，已跻身贵族阶层，自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
李青反问道。
“你当然买不起，刚才你询问的那套魔法西服价值七千两百金币，你能付得起吗？”
“你们这些外乡人，真是令人厌恶，来到北境的男人要么盗要么掠，女人则沦为交易……”
矮壮男子的话语越来越尖酸，神情愈发得意。
“嗯，我问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你说这些废话有何用？”
李青不得不打断矮胖矮巫师的话语。
“怎可如此，提及你的无货之身，竟令你不悦？”
“你们这些大环之民，全一个样，毫无神通，却只知维护虚荣！”
发言的正是那位魅惑女巫。
她一开口，脸上的幻彩粉尘便如星辰陨落，犹如魔法工坊中倾倒的魔粉囊。
“你为何如此通晓男性？难道每一位都曾被你试探过？真是辛苦了！”
李青的言辞犀利，直刺人心，仿佛施展了一道言语诅咒。
媚惑女巫咬紧银牙，却无法反驳，指向李青的眼睛瞪得如龙珠般圆润。
“你这个大环之人，说，你来此难道是为了盗取魔法物品？”
矮胖矮巫师首先清醒过来，这个年代，确实有许多内陆旅者来到北江寻找魔法矿石，对北江的秩序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你前来是为了出售衣物，而这衣物将用于献给程大师的寿辰庆典，这有何疑虑吗？”
李青的话语立即引来了笑声一片。
“就凭你来卖衣服？还想参加程大师的寿宴，你是在试图用幽默迷惑我们吗？”
“你口中这位程大师，莫非就是方才那家魔法服饰店的大亨？”
他们在喧闹中，柜台前已聚集了不少观众。
北江之人虽同属华夏，但对于热闹的热爱却未曾改变。
人群越聚越多，激发了矮胖矮巫师的表演欲望。
只见他短小的手指指向李青，转向门口围观的众人说：“你们听到了吗？就是他，这个大环之人……”
“声称在此售卖衣物，你们看看他的样子，像是能卖出宝贝的人吗？”
在场的多数是北江的居民，而且都是富有的魔法世家。
他们生来带着优越感，对内陆的贫瘠之地嗤之以鼻。
看到矮胖矮巫师嘲讽李青，众人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有几个好事者甚至附和道：
“他们这些大环之民，没有一个可靠，上次我的魔法钱包就是被他们偷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