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苏意坐在长榻上,眼珠子盯着四周可劲儿溜达。这什么轿子啊,有床有榻,还有桌椅古琴,室内大型假山流水喷泉,完了外头还飞着三条神龙,两只仙凤。
这配置,都快赶上私人飞机了。
话说,这可比私人飞机牛掰拉风多了吧!光外面拉轿的,那就是想也不敢想啊!
顾南栀挥了挥袖子,只见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美味菜肴,丰盛至极,样样都是苏意爱吃的。
“知道一一有很多话想问。但一一的肚子,也是时候该进食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顾南栀拉着苏意在饭桌前坐下,给人盛了饭,就乖乖在一旁拿了只干净的碗开始拆蟹剥虾。
苏意拿着筷子先夹了两块红烧肉给自己垫吧了一下,才开始问道:“鬼王喊姐姐殿下,人间的殿下,没这么大面子。”
便是人间的皇帝,死了到鬼王面前,怕是他也不会多瞧一眼。但鬼王对顾南栀,却是毕恭毕敬得很。
顾南栀笑了笑,“不是人间的,那就是天上的。一一,很在意我的身份吗?”
苏意抬起脑袋飘给顾南栀一个幽怨的小眼神,“我在不在意是一回事,姐姐跟不跟我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一,我的存在已经是个异数了。很多事情,我现在没办法解释,也不能解释。”顾南栀抬头对上苏意的眸子,“对不起。”
苏意不自在地挪开纠缠在一起的视线,把头低了下去,“姐姐又没做错事情,道什么歉啊!不能说,不说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是一一在问,我明明知晓答案,却蓄意隐瞒,无法做到坦诚以待,自然要道歉的。”顾南栀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它,也是。”
“姐姐身上是有许多我看不透的东西,但每个人都有秘密,姐姐也没有义务什么都要跟我交代清楚。”苏意继续扒了两口饭。
顾南栀把碗里剥好的虾和蟹推到苏意面前,“那是对外人的说辞。一一对我来说,不是外人。”
苏意看着手边的碗,在心里小声问道:“系统,正常情况下,一个女孩子会为另一个女孩子做这种事吗?”
系统犹豫了一下,“呃,不了解。你们人类的女孩子,不是经常手拉手上厕所,一起睡觉洗澡之类的嘛!这个,应该也在合理范围内吧!”
苏意心里小声嘀咕道:“是吗?”
系统:“宿主,你不就是人类的女孩子吗?这个正不正常,跟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情况比对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我朋友不多,不知道。但我没跟别的女孩子手拉手上过厕所,也没一起洗过澡,更没有睡过觉。”苏意想了想,“要非说有,我老妈,红翎,齐了。”
系统:“高中不都要住宿的吗?宿主没有吗?”
“没有。我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在家门口上的,用不着住宿。平时玩得好的,顶多一起写个作业,吃个零食啥的。”
系统:“宿主,你这感情世界够单薄的啊!”
“或许是我想多了,人家说不定只是在礼貌待客呢!”苏意安慰道。但人家一口没吃,给她剥了一小碗,是不是也有些太客气了。
苏意把碗又推到顾南栀面前,“姐姐吃,我自己剥就好。”
“我来时吃过饭了,不饿。”顾南栀起身去一旁的水盆里洗了下手,“一一不吃,放一旁就是。”
顾南栀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一会儿轿子落地,找个有溪水的地方倒进去,也算是让它们落叶归根了。”
苏意无语,妥妥的暴殄天物。倒进去还能活咋滴,既污染了水资源,还是对这些尊贵遗体的大不敬。
苏意把碗抱过去,拿着筷子夹着碗里鲜嫩的肉肉享用起来,“不用这么麻烦了,还是让它们在我肚子里落叶归根吧!”
顾南栀擦了下手再次坐过来,“溪川跟一一说什么了,在鬼界,感觉一一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说,修仙是一场骗局,凡人不可能成仙。”
其实这个问题,苏意只是当时有些震惊,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修不修得成,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顾南栀问道:“一一不开心,是因为红翎?”
“嗯。”苏意咽下嘴里的蟹肉,“后来就想通了,红翎学得一身本事,成不成仙都能过得很好,若是。”
若是一切早已注定,她真的会是那个献祭之人。但一想到成仙之人是红翎,她也是愿意的。
苏意现在是越来越理解那些为孩子不惜放弃一切的母亲了,自己养的孩子,还真是把命给她都不带多说半句废话的。
红翎名义上是她的妹妹,但养了这么久,俩人还这么亲,其实说是她的女儿也不为过。
顾南栀在苏意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满脑子想什么呢!一一的小命也就一条,别随随便便就给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苏意摸了摸脑袋,“姐姐又看出来了?”
“一一的表情还能更明显吗?一副大义凛然、舍生忘死的模样。现在要是把一一丢战场上,估计都可以直接扛着大旗去开疆扩土了。”
“哪有那么夸张!”
顾南栀认真说道:“一一只是红翎的姐姐,不是阿娘。要摆正自己的身份,不要总是那么老气横秋的,差辈儿了。”
“就现在这状况,我跟阿娘有区别吗?”
顾南栀一时语噎,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哪儿哪儿都是区别。”
吃过饭,顾南栀和苏意两人半倚在榻上,顾南栀施法将轿顶变成了透明的,就好像是打开了一样,但肯定还在,因为苏意没有感受到吹进来的风。
苏意躺在榻上看着顶上一眨一眨的小星星,心里很是惬意,“离星星好近啊,感觉一伸手都可以把它们握在手里。”
“看着近而已,其实还有好远。”顾南栀说道:“不过,距离产生美,或许离的近了,一一就不喜欢了。”
“姐姐为什么叫我一一啊?”苏意好奇道。
顾南栀笑了笑,“我不是一直这么叫吗?一一也从来没问过,现在怎么想起来补问了?”
“不可以吗?还是这个也不能说。”
“没有,可以说。是因为不想跟别人叫的一样,意意,太拗口,就换作了一声。”顾南栀转过头,“也是唯一的意思,天上地下,唯一的一一。”
苏意转过头,对上顾南栀清澈干净的眸子。她不是在暗示,这是明示吧!但这团赤裸裸的火热,是她想的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