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的是你想象中的我……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我……你轻视本相……怀疑本相……从未信任过本相……
我不需要任何感情,因为我早已习惯了……”
耳边回荡着傅玉棠的控诉,想到傅玉棠那副被亲近之人冤枉误解,却无处诉说委屈,故作坚强的样子,邵景安不由抿紧了双唇。
如她所言,如果她真的有不良居心,她有千万次的机会对风行珺下手,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抢夺江山。
甚至,当年先皇驾崩之时,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可她并没有这样做。
反而一心一意扶持风行珺上位,过后还尽心尽力地辅佐他。
而且,从梅园书院一事。便可窥见她多年前就有建立女子学堂的想法了。
这才恳求先皇同意开办梅园书院。
一来是试水,积累经验;二来是为了储备人才。
可以说,她筹划了近十年,为的就是今日有足够的师资和经验,确保大宁各地女子学堂的顺利开办和运行。
后面为了能尽快促成女子学堂的开办,不惜向他透露她与芮昊苍、林静海二人的关系。
如她所言,从她进入朝堂开始,她从未对不起大宁的百姓。
甚至对百姓还多有维护。
或许,真是他想多了。
邵景安心想,不由回想起傅玉棠方才落寞的眼神。
虽是稍纵即逝,他却看得分明。
他不知道该用何种词语形容那样的眼神,明明她没有哭泣,眼里没有泪光,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可却无端让他感到心疼。
那是一种不肯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狼狈与脆弱的骄傲,更是习惯性压抑所有感受的本能。
明明她还是个尚未弱冠的少年郎啊。
邵景安控制不住地去想,当年他一意孤行地离开京城,使得她孤立无援,在诡谲多变的官场里艰难前行,她是不是曾暗地里哭过许多次?
面对外界的流言蜚语,她是不是委屈得无处宣泄?
以至于到了现在面对他人的怀疑,她才能如此迅速地平复情绪,沉静得犹如看透世事的老叟,无泪无悲,云淡风轻。
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而她这样的变化,明显就有他的一份“功劳”。
意识到这一点,邵景安瞬间如遭雷击,身子微微一哆嗦,猛地握拳,心如刀绞。
是他错了。
不光是之前错,现在也错了。
他忧心社稷,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她,企图抓住一点蛛丝马迹,却忘了他一开始回京的目的,就是想与她重修于好,表明心迹,从容培养感情啊!
可眼下,他都做了什么?
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因为回京后处处充满疑点的事件,他开始怀疑她,试探她,三番四次地与她唱反调,不知不觉中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最终,非但没能与她拉近关系,反而将她越推越远。
是他错了。
错得太过离谱。
他完全忘了回京的初心。
不论她现在做了什么,光是她过往那些年,为朝廷、为皇上、为百姓做的这些事情,他都不应该怀疑她的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