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阵中将士，人人头戴白羽，原是关兴一马当先，率领羽林卫赶来接应，张苞虎贲卫紧随其后，飞速援至，再之后，张飞、马超各领本部依次现踪，最末处，白耳精兵拱卫着汉皇刘备，徐徐现身。
来时路上，众人得知赵云、关平二人业已旗开得胜、夜袭潼关得手，故而人人脸上都是一副轻松的模样，不复半个多月前曹洪大军突临潼关时那般一筹莫展。
关兴在路上就已注意到在道旁迎候的关平，飞奔上前，落马恭贺道：
“恭喜恭喜大哥，今夜旗开得胜，袭取潼关，关门打狗之势已成，长安城怕是要孤掌难鸣了，大哥也要名震天下了！”
还不待关平谦逊两句，张苞倏忽冒出，握拳猛捶关兴肩膀，抱怨道：
“你这厮，仗着身轻马快，先俺一步阵斩曹彰，却不是来抢俺功劳的？”
关兴绕着关平躲避，一边喊道：“你个做大兄的，已经打败张合立下大功，却不让些功劳给小弟，是何道理？不过要我说啊，这些都是微末小功，如我大哥一般，袭取潼关重地，这才是万中无一的大功劳！”
关平闻言摇头笑道：“我等只管用心任事，不分功劳大小……”
他见张苞依旧一副“耿耿于怀”的表情，莞尔一笑，宽慰道：
“听陛下说，破曹洪之后，接着还要去打匈奴，两位兄弟幼时不是最向往冠军侯饮马翰海，封狼居山之壮举么，却不知眼下正是英雄用武之地也！”
关兴热血上涌，喊道：“不错，借用一句马超将军的话，他匈奴人敢入关一个，我便杀他一个，敢入关两个，我便杀他一双！”
张苞自也心驰神往，不住点头，良久，忽想起一事，摇头道：
“只可惜啊，此战关乎天下大势，华夏命运，伯约却不在此处，怕是要错过了。”
一提到姜维，关平亦黯然道：“是啊，也不知他何时方能归阵。”
“嘿，那得看陛下何时方能消气！”关兴努了努嘴，话锋一转：
“不过，三弟平南立下那般大功，此时多歇歇，又有何妨？他既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我等倒不如盼他多生几个儿子，以后我们一人一个，收做弟子，等长到十八年后，再相约比试一番，到时看谁教得最好！”
“你啊伱……”
关平、张苞经他打岔，皆被逗乐，离愁顿时冲淡不少，胜利的喜悦重又涌上心头，兄弟三人且笑且聊，逸兴遄飞，一颗心早已飘到北地草原之上。
另一边，张飞见了马超，好一阵夸赞：
“方才孟起单枪匹马，破曹洪及其亲兵百余人，武艺那是丝毫不曾荒废。”
马超抱拳笑道：“某岂不知，是翼德你故意放曹洪往西，好让某亲手报仇雪恨，如此美德，不知何以为报。”
张飞嘿嘿笑了两声，道：“俺看得上眼的人不多，孟起算一个，俺既知你恨曹洪入骨，岂会夺你所欲之事？”
说到这里，张飞抬眼问道：“说起来，汉中之战后，俺俩也许久不曾切磋了，俺老张可是手痒的紧，何时再比划比划？”
马超大笑，道：“只比划武艺么？不如再比比酒量？”
张飞双目放光，不住搓手：“哎呀呀，这真说道俺心底去啦！就定在攻取案长安之后罢！”
马超微微一笑，道：“在此之前，不妨先比一比谁杀的匈奴人多！”
“好提议！俺之所想，与你一般无二啊！哈哈，痛快，痛快！”
马超见张飞较真的模样，不觉捧腹大笑，张飞见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时汉军转战千里，一战破曹彰，二战诛曹洪，三战下潼关，一举破去司马懿五路侵攻中的三路，其中潼关为关中门户，更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胜利的喜悦迅速在将士中蔓延，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大汉万胜”，激得关内关外汉军将士心驰神怡，不约而同，齐声欢呼起来。
此情此景，除了“大汉万胜”，他们实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语，能将此刻心境尽情表达！
张飞、马超、赵云、关平、张苞、关兴、陈到诸将受将士情绪感染，亦振臂高呼，一时“大汉万胜”之山呼海响，震彻天际。
如是呼喊数遍，众人将目光齐刷刷投向立于正中的刘备。
时刘备正摩挲着古朴的城墙，感受着着如城墙上的岁月痕迹，一生征伐的片段，如浮光掠影，于脑海中纷至沓来。
戎马倥偬，漂泊辗转，其间偶有失意，亦多彷徨，然雄关漫道如铁，他终究只凭胸间一口浩然正气苦苦支撑，终于走到今天。
直到此时，刘备心间那模糊的梦终于变得清晰起来，仿佛一伸手，便可触及。
全场将士狂热的目光聚焦于身，刘备深吸一口气，心头战意渐臻坚决，他用刚毅的目光，一一扫过前方将士，猛然振臂，高呼道：
“今潼关在手，长安在望，匡扶可期！然夷狄见我关中板荡，意图交侵，朕闻匈奴人欲寇我关隘，扰我祖宗，虏我子女，且问诸君，此恨可忍乎？”
众将士不假思索，齐声呼喊：
“不可忍！”
“不可忍！”
“不可忍！”
刘备努力挺直日趋佝偻的背脊，倏忽执剑在手，高举于空，再一次高呼：
“昔日高祖尝问：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今匈奴背信，天人共弃，朕欲发兵，亲讨不臣，再问诸君，愿为朕之猛士否？”
眼见汉皇拖着年迈的身子鏖战半月有余，犹昭烈至此，众将士只觉胸膛中的一腔鲜血急剧滚烫，似要喷涌而出，他们再难抑制心头激动，皆单膝跪地，情不自禁用更为热烈的呐喊不住回应：
“愿为陛下死战！”
“愿为陛下死战！”
“愿为陛下死战！”
一时间，漫山遍野尽是汉军高声求战之声，这股呼喊冲破云霄，气贯长虹，直震得霜雾乏力，星月无堤。
赵云将这幅景象尽收眼底，心道：“军心可用！”
不知不觉，玄黎懒启，东方已是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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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章武二年二月十五，帝循亮、庶计，斩曹洪，克潼关。是夜，唱高祖大风歌，由是将士归心，三军奋勇。帝乃留魏延、关平二将围长安如故，自领诸部精卒，与单于呼厨泉会猎于夏阳。
——《季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