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落石计
匈奴大军尾部悄然分出两彪人马，一支悄然往山道左边的乱石堆方向疾驰，一支向右迂回，直取密林方向。
时两军在阵前激烈射击，将士们全神贯注，动静颇大，倒将两翼不小的动静掩盖了大半。
却说左翼一支千人骑队中，沿着山脊飞速推进，行不三五里，见有一片乱石堆叠，眼看到了预设的包抄之处。
为首的匈奴千夫长也非鲁莽之人，放眼扫视视片刻，举手勒马道：
“可有勇士愿意领人先行探路？”
呼衍贺混迹在这支队伍中，闻言出声道：
“呼衍贺愿往！”
千夫长赞赏道：“你小小年纪，就有此勇气，不愧是呼衍氏家的血脉！也好，你先领着一个百人队步行上去，探探汉人是否有防备，若无防备，速速来报，我自领大军跟进。”
呼衍贺大声应下，翻身下马，领着百余名矫健的勇士佝偻身姿，进入石堆。
这一摊石堆为山体滑坡后形成，后有一高达数丈的小崖，崖下小路乱石堆叠，石头虽然不大，但层层叠叠，多有峥嵘，几无战马落蹄之处，便是步行，也要时刻注意脚下。
呼衍贺沿着小道行了数百步，悬崖与地面渐齐，视野顿时为之一阔。
只见石堆以二百余步外，汉军将台霍然耸立，台上有两名年长的汉人凝神端坐，瞧两人的穿着气度，颇为贵重，而在将台四周，数百名兜鍪上插有白色鸟羽兽毛的步卒全副武装，将两人紧紧拱卫在正中。
呼衍贺瞪大双眼，全然被汉军的阵仗吸引，这是他首次上阵，一颗心跳得扑扑直响，好不容易强压下心间悸动，他深吸一口气，匍匐下身子，只探出一颗脑袋打探观察。
时汉军阵间战鼓细捶慢擂，所有将士皆面朝南边，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之声，显然皆聚焦于两军阵前的交锋。
呼衍贺心下大喜，心道：
“看来汉人在左翼全然没有防备！今日合该他们命丧于此！”
回身朝着一名瘦小的族人点了点头，那族人会意，转身往外攀爬报信。
就在这一支匈奴小队现身不久，一名无当军传令兵悄无声息出现在刘备与诸葛亮身侧，低声说了几句。
原是诸葛亮料定匈奴人会来包抄，故布置了张嶷领数百无当连弩手埋伏在石堆悬崖之上监督。
悬崖虽然不高，但坡陡崖峭，上面的人只消伏下身子，下面无论如何都不会注意到。
张嶷守候大半个时辰，终于查探到匈奴人的异动，故而派人来报信。
刘备得了信息，双目微亮，正要向石滩方向望去，诸葛亮忽扯了扯他衣袖，说道：
“陛下，臣料匈奴左翼伏兵人数不少于千人，眼下只出现百余人，显然还有后手，我等还是专心眼前，不要惊吓到他们。”
刘备会意，嘴角一抹微笑浮现，笑道：
“原是如此，朕却是孟浪了。”
诸葛亮微微欠身后，对着传令兵吩咐道：
“请伯岐稍候片刻，待匈奴大军涌入至半，再以滚石连弩击之。”
传令兵依言而去，刘备转身望密林一眼，喃喃道：
“敌之左翼即来，右路的奇兵当不远也。若匈奴入林，用火攻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只是眼下风向不对，只得靠肉搏拒敌，可惜，可惜……”
刘备一连两个可惜，原是汉与匈奴的战事绵延近月，时已到二月末三月初，风向已渐见变为东南风，但可惜的是，密林恰好位于汉军东南侧，若举火烧林，本阵难免受到烟熏火燎的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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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匈奴千夫长得了呼衍贺得信报，再无疑虑，指挥部下勇士翻身下马，火速步入石堆，一路畅通无阻。
奔至半道，不远处的汉军旌旗依稀可见，千夫长猛然挺直背脊，举刀厉喝：
“兄弟们，杀刘备，擒诸葛，给我冲啊——”
话音留下，匈奴士卒齐齐抽出兵刃，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壮胆之声，齐齐朝汉阵快速涌动。
这一支乃是右贤王曲备麾下直属亲卫，本就勇猛强悍，又面临击杀刘备的泼天功劳，端得是群情汹涌，一往无前。
“终于来了！”
数丈高的崖壁之上，张嶷掀开用于伪装的枝叶，凛然起身，眉眼间满满都是不屑。主将这一起身，左右数百无当军将士跟着齐齐现身。
张嶷面无表情，拔剑道：
“放落石！”
在他看来，我在上，敌在下，简直与屠杀无异，话音落下，但闻“哗啦啦……”、“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数十块大小不一的石块在汉军将士奋力推动之下，沿着悬崖滚滚而下，悬崖虽然只有数丈，但落石凭借自重不住向下翻滚，其势仿佛下山的猛虎，绝不可挡。
呼啸飞驰间，巨石冲入匈奴阵中，丝毫不容前方的敌人做出任何反应。
“啊——啊——”
攻势从天而降，匈奴人丝毫未有防备，惊呼尖叫声四下而起，躲避躲避不急的匈奴士卒顷刻间就被砸成了肉泥，鲜血如瀑，肠子肉沫溅开一地，更多的人被擦身而过的巨石擦断手足，困顿于地，哀嚎不止。
落石过后，鲜血如瀑，地上暗红一片，肠子肉沫溅开一地，残肢断臂随处可见，人间炼狱，不外如是。
“中计了！中计了！”
“快撤！快撤！”
侥幸逃得性命的匈奴士卒大声呼喊，纷纷往后疾掠。
张嶷举手冷笑：
“连弩手，给我射！不留一个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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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族人呼天叫地的动静，着实吓得呼衍贺脸色惨白，他终于醒悟到，这是早落入汉人的圈套啊。
过得盏茶功夫，族人的叫喊声彻底熄灭，呼衍贺领着百人队试图后撤，但数量庞大的落石与族人的尸体残肢，已将小道牢牢封死。
惨烈的景象，直令呼衍贺腹中翻江倒海，忍不住呕吐起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在汉军面前，己方的努力竟然这般可笑，这般不值一提。
这一打岔的功夫，一支全副武装的汉军小队已从来路追蹑而来。
一员武将面无表情，森然道：
“跪地自缚，否则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