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离京,几乎瞬间传到镇国公府。
阿鲁飞奔进来,朝着韶华苑就小跑而去,一路上不掩喜色,刚跨过垂花门,差点撞到萧引秀。
“混小子,也不看路,撞到夫人,担心你的皮!”
霜月呵斥道,阿鲁赶紧躬身,退到墙边,低眉顺眼赶紧赔罪,“小的鲁莽,还请世子夫人赎罪!”
“着急忙慌的,出了何事?”
阿鲁迟疑,不敢言说。
耐不住霜月指着他呵斥,“夫人问话,你是没耳朵?”阿鲁连连点头,压着声音说道,“……金家大公子与大姑娘离京而去,小的听说,欲要进去禀一声。”
萧引秀心头大惊,面上不显。
“离京,大姑娘也回去了?”
阿鲁点点头,“小的听来的……,是这样。”
眼见着萧引秀沉思,阿鲁瞅准机会,躬身行礼告退,撇开萧引秀一行人之后,方才轻抚胸口。
心道,这世子夫人谱倒是不小。
还有那霜月——
哼!
阿鲁心中腹诽责骂两句,这才入了韶华苑的门,忍冬见他跑得额际虚汗,连忙拦住,“站着吹会儿风,一身臭汗,可别熏着四公子与少夫人。”
今儿正逢裴岸旬休。
阿鲁急不可耐,“冬姐,那你去禀一声,只说金家大公子一家人带着金大姑娘,今儿早上离京回溧阳去。”
这事儿!
忍冬连忙盘问起来,“真回去了?”
阿鲁点头,“我追着到了城门处,看着郡主惯用的马车载着金拂云走了。”
忍冬撇嘴,“马车里兴许不是金拂云呢。”
那女子诡计多端,没准儿使个计装个病痛的,故意留在京城不走。
嗐!
阿鲁摆手,“出了城,在那酒家跟前停了马车,她跟前两个丫鬟扶着她下来,好似是坐马车不适,下来吹风,我瞧了个齐全,这才飞马回来禀报主子。”
听得这话,忍冬点头。
“你擦擦汗渍,我先行去同四公子禀一声。”
说完,往旁侧临时搭设的书房之内走去,轻叩房门,得了裴岸一声进,方才入内。
“外头可是阿鲁这小子的声音,一早上不见人影,哪里疯跑去了?”
忍冬立时回话,说了金家离京之事儿。
正在看账的宋观舟闻言,抬头看来,“真走了?来日这亲事,难不成到溧阳亲迎去?”
“听得说来,过完年金家又回来了。”
嗯?
宋观舟侧目,看向裴岸,“这般折腾,回去一两个月?”
裴岸面带笑意,柔声说道,“京城所发生的事儿,大将军不可能无动于衷,这番召集兄妹回去,怕是要重罚一二。”
哼!
宋观舟翻了个漂亮的白眼,“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谁让金拂云还得做郡王妃呢!”
“放心吧,大将军的性子,从来是趋利避害,他老谋深算,不会为其中琐事,影响大局走向。”
宋观舟了然。
“到这份上,还能把父亲按倒,可不能是寻常之人。”
说到这里,宋观舟叹了口气,“父亲,这是乐不思蜀,要在外头过年了?”
“临川送信来提过,好似与三哥碰面——”
宋观舟挑眉,“三哥……,怕是不愿意看见父亲。”裴岸听来,哭笑不得,亲自提了茶壶,给宋观舟添了热茶。
“你莫要如此幸灾乐祸,三哥出走这些年,只怕心境宽了不少。”
何况,国公爷是打从心底愧疚。
宋观舟双手捧着热茶,暖着手,“如若你是三哥,也会原谅父亲吗?”
裴岸语塞。
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还是点头。
“父亲不是袖手旁观,任由母亲伤了三哥,当时,父亲不在府中。”
宋观舟缓缓摇头。
“旁人府中,嫡庶之争,偏偏公府之内,你与三哥犹如一母同胞,听得说来,大哥二哥,也不曾与三哥生了嫌隙,只有母亲,念念不忘。”
裴岸叹道,“有时,我也曾埋怨过是父亲多情。”
专注守着一个女子过活,不成吗?
长大之后,裴岸才觉得这想法太过天真。这是男权社会,一夫一妻多妾,是稳妥社会的制度手段之一。
莫说王公子爵,就是寻常小地主,小富户,甚至街边铺子里,买卖稍微好做些的,都思忖着多子多孙,多多益善。
好些个人家,明面上一个妻子。
实则再两个通房丫鬟,亦或是买个小妾,又能干活,又能生娃,日子要往好了过,只能增加劳动力。
至于富贵之家,归根结底,谁家嫌弃娃多的。
裴岸提及妻妾之说,宋观舟听来,点头认可,“如若我是个男子,从一无所有,到小有资产,必然会多生孩子,一来顶立门户,街坊邻里想要欺负我的,且看看我膝下这一串男娃。”
说到这里,宋观舟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裴岸瞧着她笑得开怀,也被感染一二。
“娘子能想明白,实乃幸事。”
话音刚落,宋观舟凤目怒瞪,“可惜四郎算错,我不是郎君,偏是个女儿家。”
“嗯?”
裴岸一时不曾反应过来。
“我自是不能容忍我的男人朝三暮四,三妻四妾,这等子美梦,四郎,你只能做做白日梦了。”
裴岸一听,马上摇头。
“娘子误会,我与你探讨这事儿,也只是就事论事。千人千面,并非所有人都喜左拥右抱,何况,观舟于我,犹如比翼连枝、琴瑟和鸣,再多一人,画蛇添足罢了。”
宋观舟听着裴岸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说着情话时,再不像从前那般能耐,这会子赛雪肌肤之上,竟是浮现出一层红晕。
她双手捧脸,很是懊恼。
“甜言蜜语倒是不少,小看四郎。”
裴岸见她害羞,登时得寸进尺,“燕来堂那一夜,夫人可是不同寻常。”
宋观舟左右看来,瞧着没有丫鬟婆子,方才娇嗔道,“你倒是混账,说些含糊的话,忍冬听来全然误会,几个人躲在燕来堂外,泣不成声哭了一早上。”
裴岸开怀大笑。
“谁让你这些的丫鬟那般忠心,上来就质问我可是藏了小丫鬟在里头。”
说起那日的事儿,宋观舟满脸羞赧。
“……妥妥的美男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