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篇32
“想好怎么应对萧昳了吗？”冰凝与澹台烬并肩站在寒风中，刺骨的冷意让他们的发丝在风中飘舞，衣袂也随之飘扬。两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远方，仿佛能从那无尽的寒风中寻找出些许答案。
萧昳的冷酷与无情，早已在民间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惊惶与怨念。他的行径，竟比某些妖魔还要可怕，每每提及，都令人心生恐惧，不寒而栗。
也正因如此，萧凛作为他的儿子，迦关起义自立为王的造了他的反，也依然能够在民间深得民心，成为众人心中正义的化身。
澹台烬的目光穿越了寒风，凝视着远方那片银装素裹的盛京城。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果决，淡淡地说道：“对于萧昳这样的人，唯有当众斩杀，才能以儆效尤，让世人知道，作恶之人必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然而，冰凝却微微摇头，她提出了另一种看法：“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天罚。这样不仅能够让萧昳受到应有的惩罚，还能让更多的人明白我们的用意，理解我们为何要这么做。”
澹台烬听到这个提议，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深知，若是以天罚处置萧昳，那么世人将会立刻明白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
这对于他们获取支撑轮回道的信仰之力，将有着极大的帮助。
然而，他们也清楚，如今仙门之中除了逍遥宗外，其他宗派已经联合起来，准备对他们出手。这让他们的处境也变得十分危险。
“仙门诸家已经集结完毕，只怕也就这几天便会对我们出手。”
“他们若是敢来，我便让他们有来无回。”澹台烬冷冷地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锐利的光芒，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阻碍。
这些所谓的仙门宗派，自诩为正道，口口声声说着除魔卫道的话。然而实际上，他们却是固执己见，只要看到有人沾染了“妖魔”二字，便将其定义为邪恶之徒，丝毫不顾是非曲直和善恶因果。
他们为了所谓的正义和信仰，不惜将无辜的妖魔炼制成丹药、武器，然后再拿着这些去对付更多的妖魔。这种行径，简直比妖魔还要残忍。
这样的正道，实则已经沦为了一种执念和偏见。站在妖类的立场上，他们又何其可怜。
他们本应在自己的世界中自由生活，却被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所迫害。这其中的痛苦和无奈，又有谁能够真正理解呢？
冰凝看着澹台烬那自信满满的样子，终是没有多说。
三日之后，澹台烬并未如外界所猜测的那样率领妖魔大军全面进攻，而是只带着姒婴惊灭以及忱炎他们攻入了盛王宫。
尽管只是这样，盛王宫大门的守军也是两股战战，仅犹豫了片刻便弃城逃命了。随着澹台烬及其手下的长驱直入，原本宁静的王宫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宫女和太监侍卫们惊慌失措，纷纷四散而逃，几乎无人选择抵抗，他们脸上的恐惧与绝望交织成一幅悲惨的画面。
“站住！你们这些废物！孤要诛你们九族！”萧昳在殿内愤怒地咆哮着，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绝望和不甘。然而，这咆哮声在混乱中显得如此无力，宫女和太监们依然脚步匆匆，甚至有人因为惊慌失措而差点撞倒了萧昳。
在这混乱的场景中，澹台烬的身影逐渐显现，他静静地来到大殿之外，目光冷冽而深邃。
当他的目光落在萧昳身上时，萧昳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惊惧，但随即，他的眼神中便充满了狠辣与决然。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指向澹台烬，大声喝道：“澹台烬！你勾结妖魔祸乱天下！就不怕遭天谴吗！”
然而，澹台烬却只是淡淡一笑，他轻轻一挥手，一股强大的气息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将萧昳的攻击轻易化解。
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能够洞察一切，他一步步走向萧昳，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仿佛踏在了萧昳的心上。
“萧昳，你作恶多端，早已天怒人怨，今日，吾便代表天道，来取你性命。”澹台烬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天道在上，我澹台烬，以魔神名义，召唤天罚，判处人间盛国暴君萧昳，天雷加身，魂飞魄散！”
随着澹台烬话音的落下，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起来。黑云压顶，仿佛要将整个王宫都吞噬掉。
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不断地滋啦作响，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天罚做准备。
萧昳震惊地望着天空中的雷云，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而惊恐。“难道天要亡我吗？”他喃喃自语道，随后又突然拔高声调怒吼道：“不！孤乃天命君王！谁敢亡我！”然而，他的声音在雷声与闪电的交织中显得如此微弱无力。
此时，王宫中的宫女和太监们已经逃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忠心于萧昳的侍卫还在苦苦支撑。然而，面对即将降临的天罚，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澹台烬站在大殿之前，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的心中并无波澜，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局。他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天空中的雷电之力。
萧昳看着澹台烬逼近的身影，以及那翻涌的雷云，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烈。
“澹台烬！你竟敢勾结妖魔，害我盛国！我萧昳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拉你陪葬！”萧昳疯狂地咆哮着，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再次向着澹台烬冲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到澹台烬面前时，一道紫色的闪电突然从天空中劈下，直接击中了萧昳的身体。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澹台烬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倒在地上的萧昳，眼中闪过一丝冷漠。他微微抬起手，天空中的雷电之力仿佛受到了他的召唤，再次凝聚成一道巨大的闪电，向萧昳劈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型的护身结界突然出现在了萧昳的头顶，紧接着便是一道身影突然从天空中降落下来，挡在了澹台烬和萧昳的面前。
这个人正是黎苏苏，她看着澹台烬，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澹台烬，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黎苏苏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本还想以爱感化于你，你怎能直接堕魔，还驱使荒渊妖魔屠杀人间！”
“叶夕雾？”澹台烬冷眼看向黎苏苏，皱眉道：“感化我？不知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需要被感化？”
黎苏苏紧握着双手，目光坚定地望向澹台烬：“我知道，身为魔胎不是你的错，但只要你一心向善便能走向正道，怎能勾结妖魔，屠戮无辜？澹台烬，回头是岸，放下屠刀，我一定能……”
“能如何？”澹台烬打断了黎苏苏的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冷漠与不屑，“叶夕雾，不，黎苏苏，你还是如此的可笑，你以为我不存在，这个世界便不会如此了吗？”
他转向萧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轮回道的开启是必然！至于你，萧昳，你以为她的护身结界能挡住天罚吗？今日，你必将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天空中，紫色的闪电越来越密集，雷声震耳欲聋。
萧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脸上满是鲜血，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澹台烬，孤要同你魂飞魄散！”他怒吼着，再次挥舞起手中的长剑，向澹台烬冲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到澹台烬面前时，一道巨大的闪电直接劈下，将萧昳的护身结界击得粉碎。他惨叫一声，再次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黎苏苏见状，心中一急，她想要冲上前去，却被澹台烬拦住了。
“你救不了他。”澹台烬冷漠地说道，“天罚已成，再多挣扎，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黎苏苏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萧昳，转头看向澹台烬，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澹台烬，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黎苏苏眼中的澹台烬在这一瞬间与记忆中五百年后的魔神合二为一，同样的冷酷无情，同样的杀人不眨眼，“澹台烬！你醒醒！不要被魔神控制了思想！”
澹台烬微微皱眉，他看着黎苏苏，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冷漠：“黎苏苏，你错了。我并没有被魔神控制，吾本就是魔神。”
黎苏苏震惊的看着澹台烬，不，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领悟了宙神的真正用意，却仍然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不，不是这样的澹台烬，你是人！你不是魔神，更不是邪骨的容器，你不要被魔神的意志蛊惑！不要受魔气影响！不要丧失人性！”
“是谁告诉你成为魔神便会丧失人性的？”冰凝来到黎苏苏面前，极其认真的解释道。“力量是这个宇宙中最基本的元素，它本身并无善恶之分。真正决定其性质的，是使用这股力量的人。成为魔神，这并不意味着必须摒弃人性，成为一个冷漠无情的存在。相反，是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更多的责任，可以去影响、去改变、去塑造这个世界。”
黎苏苏拧眉看着冰凝，“那你告诉我，这几个月来，荒渊破妖魔出，战火纷飞，民不聊生是怎么回事？”
冰凝摇了摇头，“黎苏苏，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战争不是我们挑起来的。”
“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能驱使妖魔屠杀百姓！”黎苏苏愤怒的看着冰凝，“母亲还说你身为生命之神庇护万物苍生，你便是如此庇护的吗？”
冰凝微微叹息，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黎苏苏，你为什么还是只能看到表象，魔神因何而来，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出现了漏洞，而这个漏洞，也只有魔神才能修补。”
冰凝心中郁闷至极，稷泽不是说她已经明悟了吗，怎么还是这般的自以为是？“你道听途说听信萧昳派出去的人片面之词，便固执的认为我放出了荒渊妖魔是要报复世界。可你真的去战场看过吗？妖魔所杀之人，无一不是身染极重孽债之人，我可以原谅你肉体眼盲，但你可试过以神心看待此事？”
黎苏苏虽然不解，但是她听明白了，冰凝的意思是，荒渊妖魔自出荒渊以来，所杀之人皆是该死之人！“这怎么可能？”
她可以认同妖魔或许与人一样，不只是单纯的只知道杀戮，但她不能想象它们是看什么判断的因果孽障。
冰凝叹了口气，早知道稷泽和初凰两个人办事儿这么不靠谱，她就该直接让稷泽把黎苏苏送走了。“你真的知道我们以杀渡众生的轮回道是什么吗？”
黎苏苏虽然皱紧了眉头，但还是说道：“同悲道号称三界皆浊，万古同悲。轮回道号称因果循环，善恶有报。”
冰凝点了点头，“不错，既然是因果循环，善恶有报，自然是种因得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黎苏苏愣了愣，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都被一种固有的观念所束缚，认为魔神和妖魔就代表着邪恶和杀戮，然而，冰凝的话却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一切。
“所以，你们让妖魔出世，是为了惩罚那些罪人？”黎苏苏试探着问道。
冰凝点了点头，“不错，但并非所有的妖魔都会直接动手杀人。它们会根据每个人的孽债，选择最合适的方式来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而这个过程，也是帮助他们洗涤罪孽，走向新生的过程。”
黎苏苏沉默了片刻，她似乎开始理解冰凝的话了，她一直以来都认为魔神和妖魔是邪恶的存在，却从未想过它们也可以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但是，你们怎么能确定妖魔的判断是公正的呢？”黎苏苏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冰凝笑了笑，“公正与否，并非由我们来判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和孽债，轮回道所覆盖之处，所有生灵之间的因果线都是清晰可见的。”
“轮回道已经开启了？！”黎苏苏敏锐的从冰凝的话里抓住了一个重点。
“不错。”冰凝点了点头，轮回界虽然还没有形成，但是轮回道在天道的允许之下已经成功开启，她伸手在空中一指，九霄云层之上，一个几近透明的的太极图案显露出来。“那便是轮回道。”
这几个月来，凡是死在妖魔手中的罪业之人，他们身上的罪孽并没有如同以前一样汇入魔域，而是通过轮回道进入了恶道之内。
而那些被妖魔变相庇护了的人心中产生的感激等善意便通过轮回道进入了善道之内。
善与恶在两道之后逐一铭记在尚在形成的轮回界内，等到结算时刻，这便是天地认证的善恶账本，来世是人是畜，便由此判断。
黎苏苏震惊地看着那个透明的太极图案，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这……这真的是轮回道？”
“是的，这就是轮回道。”冰凝的语气坚定而自信，“通过轮回道，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们的行为决定了他们将会走向何方。”
黎苏苏沉默了片刻，她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可以拯救这个世界，然而现在，她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轮回道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这几个月来，我一直都在试图让世人明白善恶有因，不可妄自揣测，但是效果并不佳……”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欺软怕硬，弱肉强食，既然如此，就应该用同样的方法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冰凝看向有些颓废的黎苏苏，“万年前，神域欺压妖魔，妖魔拥护魔神而反抗神域，万年后，又有仙门欺压妖魔，妖魔也只是想有一个正常的生存空间，凭什么就不能得偿所愿呢？”
黎苏苏终于懂了，“所以是十万妖魔的信仰之力开启了轮回道，再由轮回道形成后得到的人界信仰继续支撑运转，只有杀的越多，轮回界才形成的越快！这才是以杀渡众生的真谛，抹杀现有已经无力改变的恶，以此震慑尚未形成的恶。”
冰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