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之的神性...
他反复揣度着,想要从字里行间明白些什么。
但他又怕真的明白些什么。
“不要靠太近,这只是投影,或者说因果丝线,过度的解读,会把你自己绕进去。”
祂打了个响指,下意识靠近那璀璨银河的苏良回过神来。
他竟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极为靠前的地方。
甚至都能够瞧见那一条星河间跳跃着的各色光点。
“那些,是什么?”
苏良指了指那些光点。
“记不得了,应该是我与我周旋后所留下的余晖吧?”祂轻声叹气:“你要明白,分离出神性后,我的日子过得可算极为艰难的。”
“天帝...天地...神道与天道的碰撞,从未停歇。”
“说到这,你应该明白,我是谁的人性了吧?”
苏牧之的人性残念再度出现在苏良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可是,为什么呢?”
苏良似喃喃自语。
当真相揭露的刹那,他开始扪心自问——我是谁?
是重新诞生的人性?
是亿万次轮回的记忆?
还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迷茫是理所当然的。”祂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一条新路。”
“其实天帝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一条神道干不死天道,那就再加一条。”
“天帝乘以二,想来祂应该不止是手忙脚乱吧。”
祂会心一笑,似乎已经遇见了那般情景。
“天帝乘以二...会这么简单?”
苏良问道。
如果只是要他再修成天帝,那么多次轮回,不可能一次都不成功吧?
嗯...也不好说。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我说过了,那是一条新路。”
“条件概念有些复杂,我这残念也记不清,再加上这么多年了...简单而言,你需要在天道与神道之外,再踏出一条康庄大道来。”苏牧之的人性残念一顿声,很是认真地补充道。
“一条连天帝与天道都不能够推测推衍的大道。”
这样的路,是未知的,是迷茫的,是神性找了无数次轮回也不曾看见过的。
“可是我现在走的路,依旧是神道。”苏良不明白:“若我真的要我去找一条全新的路...那么从一开始,我便是错的。”
“所以这一世,我也会失败的,对吗?”
苏牧之的人性笑着摇头:“不要问我。”
“这种事情,天不知,地不知,任何存在都不会知晓答案。终归只有你自己知道。”
“那你呢?你不就是我吗?”苏良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祂。
祂与自己一模一样。
“我啊...苏良是苏良,苏牧之是苏牧之。”
“其实还是挺意外的,来到此地的不是我的神性,而是你。”
祂感慨一声:“亿万次轮回诞生出来的崭新的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是任何神的影子。”
“你就是你。”
“是苏良,是...”
轰!!!
原本只是祂扯出来的投影,可突然之间竟有天雷涌动!
“被压着也不老实啊...”苏牧之的人性苦笑着摇摇头,不再继续说下去。
“时间差不多了。”
祂轻轻抬手,像是往后一推。
眼前的景象如同光影倒退般,变得朦胧,不可观测。
再眨眼,已是心湖之间。
“好了,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
往往这类询问的出现,便代表尾声的到来。
很明显,苏牧之的人性残念要消失了。
“我若是生生世世的轮回...那我周围的人呢?你说的十二至高神,其实都在,怎么在?”
“你心中其实有了答案,不是吗?”
“不够。我想听你亲自说。”
这次轮到祂沉默。
片刻后,祂点点头:“就如同你心中所想。”
“要脱离天道的眼线,神不知鬼不觉地开辟出第三条路,那么你就需要不带任何牵挂。”
“陈姑娘...也就是念帝。她舍弃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以我不得知的某种代价,生生世世,伴入轮回。”祂眉眼放低,语气又缓又温柔。
即便是残念,可只要一提到她,便会忍不住地去想,去念。
“还有青帝...强势惯了的她,又怎么会允许活在别人的一切之上?青帝是第一个成神的,所以,认作姐姐可是一点都不亏的。”
“还有玄帝...灵帝...空帝...所有跟天帝扯上关系的一切,其实都随你而去。”
祂犹豫片刻,再道:“你有没有想过,九域修仙界那般残酷,凭什么就能出南溪剑宗那样的地方?”
“你亿万次的轮回,凭什么每次都能遇见极好极好的靠山?”
苏良如遭雷击。
“或许,你走出一条新的路,能想到什么办法将他们脱离出来?”
“最后,神轮一道,不要再走了。”
祂站起身来,脚底开始有光羽浮现。
“去走你自己的道吧。”
苏牧之的人性,开始缓缓消散。
“真的是,多说这么一点都不行啊...因果,因果...苏良,要是真走出新的路,记得把着该死的因果...算了。”
苏良缓缓抬头,看着慢慢升空的对方,问道:“那你呢?”
“苏良如果是苏良...那苏牧之是不是也可以是完全的苏牧之?”
祂有些意外,不过在这最后的弥留之际,也还是给出的回答。
“为什么是人性镇压天道,而非神性?”
“因为人可能会感性,但绝对的神,只有正反。”
“还有就是...哈,罢了。”
“算是我的一种猜测吧。”
“或许,我们曾经试想,绝对的神性,是否也留存着一丝人性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