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头顶又被重物猛砸，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一共落在地上四本书。
林如葵捂着嘴，瞪着眼睛，她是真不知道这么灵。
她迟疑道：“那这算是……拿走了你四百年的姻缘吗？”
程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笑是因为不费吹灰之力书就送上门了，哭是因为他真要寡一辈子了。
林如葵捡起地上的话本，安慰道：“换个角度想，你好歹能活四百年，说不定多干点坏事，祸害遗千年，你还有六百年能谈恋爱呢。”
这角度太偏了。
林如葵抬头张望，“这书不能是真从天而降吧。”
她正望天思索着，前方突然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
“快抓住前面那狐狸精！”
一道剑气随之冲撞而来，林如葵和程处飞速闪开，顺便护着身边的几个百姓。
程处顾不得方才的情绪，蹙眉道：“谁啊，这么嚣张。”
方才那剑气冲来，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撞上，当场就毙命了。
林如葵就见一个少女跌跌撞撞的从屋檐上滚落下来，重重摔倒在地，她身上受了伤，尾巴和耳朵都藏不住了。
俨然是一只妖。
围观群众迅速尖叫着四散逃开。
林如葵还看到那妖怀里抱着什么，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话本，又看了看她。
这话本是她的？
程处摸着下巴，“捉妖也不能这么莽吧。”
他们本来以为是某些不懂规矩的散修，但没想到来的还是有些眼熟的人。
来的四五个修仙者皆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
穿着黑白相间的劲装，衣袖上带着独特的绣花，非常统一的装扮。
一看就是乾云宗的弟子。
说起来，也是有些尴尬，他们灵霄宗在仙门大比上丢的第一，都是被他们宗门拿走的。
乾云宗是仙门中出了名的严苛，他们宗门不讲什么尊师重道、礼义廉耻，只追求强者为尊，他们觉得厉害的人说什么话都是对的。
如果有人觉得不对，就把人打下来，自己上去立规矩。
所以这宗门出来的人，比较冷血自我。
为首的人是乾云宗首席大弟子晏沉词，年龄不大，但在修仙界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跟灵霄宗的季临一样是天才型选手。
两人因为一样的修为，一样话少冷漠的性子，没少被放在一起说。
但在林如葵看来，两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季临只是看着冷，但同门有事情找他也不会拒绝。但这个晏沉词，听说是个为了获取资源能斩杀同门的人，有人找他说话，也是爱搭不理的。
不过人家有这个高傲的资本就是了。
晏沉词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沉沉的看着地上的仙仙。
他身边的一个少女蹙眉说道：“大师兄让你做他的灵宠是看得上你，倘若你不愿意，我们就只能杀了你。”
“谁知道你一只妖精到凡间来，是为了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仙仙有些艰难地道：“没有……我是，来买书的……”
“千里迢迢下凡只是为了买书？谁信啊。”
“最后再问你一遍，可愿做大师兄的灵宠。”
仙仙眼眸中闪过恐惧，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拒绝了一定就没命了。
可是是当灵宠，不是契约兽。
这是有区别的。
契约兽的双方是平等的，对双方来说是彼此的家人。
但灵宠一旦契约成功，妖的修为再高，也只是个宠物，一辈子都得受制于主人，他要剖你的内丹，要扒你皮喝你的血，你都不能拒绝，甚至是自己动手剖丹扒皮。
换句话说，就是契约一旦生成，自己就再也不是自己了，思维也会逐渐消亡，最后只是对方手中的傀儡。
有时候，成了不好的人的灵宠，可能比死了还可怕。
更别说是乾云宗，里面的人是仙门中斩杀妖魔最多的，无论好坏一律诛杀。
仙仙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她她她话本还没看完……
林如葵悄无声息走到程处身后，一脚给他踹出了人群。
“卧槽，我草草草。”
程处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发现现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程处：“……”
有种大庭广众之下被掀开被窝的局促感。
不是，把他踹出来干什么啊？
他打不过晏沉词啊。
林如葵给他加油打气，示意四本书，人家给你送的四本书，你不救一下说不过去吧。
程处：？
这不是他四百年单身换来的吗？
“你是……哦，你是灵霄宗的弟子？出来干什么，想跟我们打一架吗？手下败将。”
哇，这话的侮辱性很大啊。
谁不知道灵霄宗的剑尊飞升后，他们连着输给了他们好几次。
程处被这话说得心头一团火，撸起袖子，嚷嚷道：“你想打架？来啊，我就不打，气死你们。”
林如葵：“……”
有种没上场但是脸被丢干净了的感觉。
程处显然也觉得自己窝囊，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长得那么俊，识相点很正常。
程处一边说着话，一边踱步挡在仙仙面前，“咳，我说你们乾云宗的，难道还缺灵宠吗，人家一个小妖修为也不高，就出来买本书，也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愿意就不愿意呗，用得着赶尽杀绝吗。”
晏沉词身边的女修道：“她一个妖精，频繁来往人间就为了买话本？这话说给你听你信不信？”
程处：“我信啊。”
“不瞒你们说，我和我师妹找这话本已经找了一天了。”
女修：“……”
程处继续说道：“而且你看她，这狐狸连人形都维持不住，指甲都还没你的指甲长呢，让她挖人心都挠不破人的皮。”
女修闻言，藏起了自己的指甲。
程处身后的仙仙已经维持不住人形，化作了狐狸，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林如葵遮住了自己的面容，走出去抱起她，给她喂了颗丹药。
程处说道：“看，她都这副样子了，活也活不久了，还能干什么坏事，还是说你们乾云宗的人，想把她带回去抽筋扒皮不成？”
“如是这样，倒也真符合外界传闻中你们的样子。”
外界传的什么样，当然是残暴、血腥、冷漠。
林如葵心说不好，程处这番话简直就是往乾云宗雷点上踩。
虽然他们一向如此，但却听不得旁人说自己，之前他们就有人在秘境中残杀了与他们对峙的仙门弟子。
还不是简单的一击毙命，而是残忍折磨后杀害。
留影石记录下了一切，虽然那名乾云宗弟子也被宗门除名了，但是乾云宗身上的标签却是无法摘除了。
晏沉词拔剑，冷声说道：“你们真是找死。”
程处心说完了。
一时嘴快脱口而出。
他打不过啊。
林如葵一把拉住他，符纸往地上一扔，“遁地符，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