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云早早让她们随意逛,但几人不可能一点礼数不讲。
只是在园子里转了一圈。
好在这处园子面积不小,但建筑物更少,大伙儿不费什么功夫,循着冒烟的烟囱找到了厨房。
顾小珍走在最前面,刚跨过门槛要喊云早早的名字,被两人亲密相拥的动作惊得赶紧退了出去。
她脸蛋红扑扑的,其他人看得一头雾水、
面面相觑后,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顾小珍抿了抿嘴巴,无声道:“早早的爱人回来了。”
如此,另外几个姑娘也踟蹰不前,还是顾小珍大着嗓子咳了两声,装作没进屋的样子喊道:“早早,早早,你在里面吗?”
楼野其实早发现外面有人。
只是媳妇儿难得犯傻,他又是个我行我素的,哪里管其他人好不好意思,权当没看到。
但云早早不一样,两个人私底下怎么黏乎都行,在外人面前她还是想维护形象的,赶紧从楼野怀里挣出来,大声回应:“在呢,我在。”
听到她回应,几人才慢慢走进厨房。
这才见到了方怡说的“四十多岁”男人的庐山真面目。
!!!
太好看了。
不是那种白面书生的俊逸秀气,而是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帅。
深邃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脸型,挺拔的鼻梁,流畅有型的下颚线,还有蕴藏着力量的蜜一般的肤色……
他衣袖挽到手肘,小臂薄薄的一层肌肉,不像别的男人壮硕,但形成了漂亮的肌肉线条。
稍微锻炼过的人都知道,这种紧实的肌肉线条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要跟人干架的话,一拳能打好几个。
顾小珍见过楼野,这会儿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还挥手朝云早早笑了笑。
“楼先生,今天我们叨扰了。”
楼野礼貌点头,语气略有些冷淡:“嗯。”
另外几人震惊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脱落了。
方怡说得那样笃定,哪怕她们没全信,心里也做好了云早早丈夫相貌不好还显老的准备,谁知道这么年轻还这么帅!
就算拎到学校里也没几个能比得过啊,她怎么就离谱到说人家四十岁呢?
云早早目光微闪,嘴角翘起:“这是我们班的同学。”她依次介绍大家的名字,而后又向她们介绍楼野:“这是我老公,楼野。”
说完,俏皮地向大家眨了眨眼,幽默道:“四十岁了还保养得这么好,一切都是我的功劳啊。”
楼野挑眉,似笑非笑:“什么四十岁?”
大伙儿俱是忍笑模样,云早早也憋得面色略带桃红,幽幽道:“你是人不在江湖,江湖处处有你的传说,就去过运城大学一次,人家就记住你了,到处跟人说你年纪大为人稳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楼野眸色渐深,没细问。
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贫嘴。”
在云早早认识的人跟前,他还挺人模人样,很拿得出手。
楼野脸上没太大变化,浓黑锋利的眉毛稍稍向上挑了一下,礼貌疏离地冲几人点点头:“你们好,早早在学校旁听时多亏大家照顾。”
顾小珍赧赧,连忙摆手:“没有的事,是早早在课业上帮我们更多。”
大学里的教授不像初中高中每天都见得着,学生有任何问题随时能联系上他们,好多专业课一个礼拜就一堂或者两堂,画画又最讲究天分和文学素养,她们遇到难以理解的内容就爱问云早早。
云早早总是能精准说出一幅画蕴含的情感和抱负,让她们更好地跟几百年前的人共情。
在这一点上,大伙儿都没有异议。
也顺着顾小珍的话说道:“是啊……”
云早早轻轻推楼野:“我们自己做饭,你出去忙你的。”
一个大男人挤在一群姑娘中间,大家都不自在。
楼野有些不放心:“你行吗?”
云早早斜眼看他:“我不行,还有她们呢,这么多人总不能出事吧。”
“那黄鳝??”
云早早低头瞅了一眼,一条条像蛇般滑溜溜的东西在桶里蠕动着,吓得她心跳停了一瞬,差点跳脚,她赶紧别开脸:“快拿走,我不要这个。”
楼野:……
“胆小鬼。”
别说云早早害怕,其他人见了黄鳝也害怕地缩成一团,她们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有多没抵抗力,对这种滑不溜秋像蛇一样的东西就有多恐惧。
楼野摇摇头,提起桶:“……我到向阳家去。”
“你不是才从他家回来吗?”云早早歪着脑袋,小声问他。
楼野耸肩:“是啊,上午跟他到红星村捞这玩意儿了,你想吃的话就放到晚上,让曾姨做。”
云早早忙不迭地摇脑袋:“不吃,我不要吃这个。”
闻言,楼野道:“那行,我拿过去让向奶奶一块烧了下酒,中午我就在那边吃了。”
云早早:“好。”
楼野拎着水桶走远,窦湉湉舒了一口气,把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云早早,你爱人好高,长得也好好看。”
云早早将菜架上的几个簸箕抱下来,随口应道:“高我同意,好看??那肯定没我好看啊,你居然夸他不夸我?”
这话逗得大家笑出声。
有人调侃窦湉湉:“哦,是谁说外语系的柯扬翩翩公子,最符合你的审美啊?”
窦湉湉脸红了红,嘟囔道:“不是一个类型啊,柯扬是挺俊的,斯斯文文逢人就笑,对女同学可温柔了,云早早家这位就冷冷淡淡,生人勿近的样子,是不太符合我的审美,但也不能睁眼说瞎话,说人家不帅啊。”
“柯扬也就一般吧,不管到哪手里都捧着英文书,我觉得挺能装的。”
“胡说呢你,人家那叫爱学习。”窦湉湉笑骂道:“他读英文诗的时候特别有气质,特别迷人。”
“你们看,那柯扬就是在食堂让她先打过一次馒头,她就把人家夸得唷……”
其他人哈哈大笑,云早早也嘴角带笑,听得兴致勃勃。
几个人都才十八九岁,里面最小的就属顾小珍。
自从被温山招进学校,她满脑子都是好好学画,争取多打零工赚钱养爷爷,再贪心一点便是想跟大家都做朋友。
一开始大家对她没经过考试就入学很不服气,又看她小,就有些孤立她。
相处久了,这种情况就好转了许多。
不过就算同住一个宿舍,其他人也不会跟她聊男人。
因此,她对窦湉湉这种“少女情思”几乎理解不了,对另外几人的调侃也听得迷迷糊糊。
“啊,就付出一分钟的时间你就记这么久啊,万一他对每个女同学都这样呢?”
“……”
所有人集体沉默了。
明明很浪漫的事,为什么从顾小珍嘴里说出来,就这么煞风景呢。
窦湉湉眨了眨眼,决定为自己的白马王子辩上几句:“……那,那也代表他待人宽厚,很有爱心啊,对不对?”
顾小珍想了想,点头:“好像是哦。”
窦湉湉脸上的笑容才露出一半,就听顾小朋友又说:“如果他对每个女生都很有爱心,那喜欢他的女生肯定很多,你能抢赢吗?”
“……”
“哈哈哈哈哈!”
“哎哟,湉湉,小珍说得没错,你还是换个目标吧。”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
云早早也笑得肚子疼。
没想到在谈恋爱这件事上,顾小珍完全化身成插刀狂魔啊,这一刀一刀不见血,把窦湉湉那一腔少女心扎得到处是窟窿。偏偏她说得特别认真,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种反差更引人发噱。
“我,我说错了吗?”顾小珍边说,边把豆角搬出来,再摸出一个瓷盆,接着道:“好像菜有点少,是不是还得买一点,我身上有票和钱。”
说着就要掏东西。
另外几人对视两眼,也觉得不能白吃这一顿,要拿出钱出去买菜。
云早早被她们弄得哭笑不得,佯装生气:“没事,曾姨出去买菜了。你说说,我好不容易请一次客还得让客人掏钱,我的面子往哪搁啊?”
大家没见过云早早贫嘴的一面。
平时除了交流画技,一到下课时间云早早就回家了,她们以为她平时在家就跟上课时一样特别大小姐端庄范儿呢,没想到本人这么有亲和力,说话做事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这一刻,她们下意识忘了云早早才把方怡怼跑那一幕。
“那感情好,咱几个今天就专门吃你这个大户。”
“……”
很快,曾姨提着大大的菜篮子回来了。
云早早跟她说了中午自己做饭的事,曾沛也没离开,而是在厨房里打下手,还好家里的厨房够大,别说站七八个人,再摆两张大圆桌也行。
做菜的主力军是顾小珍和一个叫蒋听南的姑娘。
比不得专业厨师,但两人厨艺还算不错,一看就知在家里做惯了的。
一行人吃完饭,又参观了云早早的工作间,摆着的长达两米左右的半成品山河图让她们大开眼界,赞叹不已。
“天哪,国画好,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绣工……早早,你简直不像只是学了几年的样子。”
云早早心脏骤缩了一下,但面上却让人看不出端倪,只谦虚道:“哪有什么夸张,就是略懂而已。”
“这叫略懂,那我们就没脸见人了。”
几人坐在屋里聊了会寒假遇到的新奇事,玩到下午四点,顾小珍一行人告辞回校。
果不其然。
刚回宿舍就听方怡气不过,又散播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大伙儿都见过楼野,自然知道她嘴里没一句真话,立马帮云早早澄清了。
这才没让女生宿舍楼继续传播云早早不够洁身自好,嫁给老男人还虚荣心作祟拿别人家房子吹牛的谣言。
这一澄清啊,人人皆知是方怡嫉妒心起,在背后恶意中伤她人,纷纷拿异样的眼神看她。
方怡被气得又哭了好几场。
已经到了听见云早早名字就恨不得骂上几句的地步。
云早早才懒得管她受不受伤,正忙着绣她的山河图呢。
绣这幅时她采用了最特殊最难的绣法,一切奔着卖个好价钱的目标去。她早就想好了,先寄放在刘老板那儿挂着,如果没有人能开出合意的价格,再让楼野找中介送到港城的拍卖行去。
左右存折上还有钱,她除了在吃吃喝喝上花得比多一点,别的方面算不得奢侈。
至少,化妆品首饰衣服一类她可以不花。
所以,这笔钱她不着急,但一定得够多。
接下来的一个月,云早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楼野早上一出门她就跟着起床刺绣,掐准对方的下班时间收工,可即便算得再准,也被逮了两回。
顶着楼野的黑脸,她才收敛些许。
除了刺绣,她最关注的就是宋夏荷的事。
因顾忌着慢慢变大的肚子,云早早只打了电话到食品厂,人却没回去。
正好,那天的电话是宋冬梅接的,云早早这才知道宋夏荷竟是被两家人劝住了。
没离成。
周富又是自扇巴掌认错,又是跪家里不走,他爹妈也提着各种各样的营养品上门,就为了把周富干的缺德事遮掩过去。
除此以外,一大家子陪着周富去做了复通手术。
还写了承诺书。
以后不管宋夏荷怀没怀孕,都不允许周富再欺负她。
如果怀上的话,作为爷爷奶奶,他们立马给小孩儿先存上一千块的定期存款。
而存折交由宋夏荷保管。
在种种条件下,不仅宋大强夫妻满意,就连宋夏荷都动摇了。宋冬梅才不信家暴男说改就能改,劝了几次,根本劝不住。
一提让她离婚的事,刘凤娟就立马给她扣一顶“不想姐姐过得好”的帽子,宋夏荷听他们说多了,难免对她也生了几分怨气。
这让宋冬梅更加灰心。
索性不再管,看着宋夏荷回周家了。
云早早听完,整个人无语至极。
男人打老婆,是说不打就能忍住不打的吗?
这跟那些热衷赌|钱的男人说不赌了有什么区别?除非人没了,那肯定改不了啊。
云早早决定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免得气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