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辰走出大殿时,见慕容卿尘和琼华仙子正相谈甚欢。
只是,二人此刻满怀心事,言谈举止间无不透着一丝悲凉。
东辰愣了片刻,匆匆上前,朝着琼华仙子拱手一礼,道:“前辈,八荒前辈有请。”
琼华仙子笑容顿时凝固,身躯微颤,眼眸闪过复杂神色,轻声问道:“他……终究还是要走了吗?”
东辰愣了一下,道:“情况不容乐观,还请前辈节哀。”
琼华仙子道:“也好,这样他便可以好好休息了。”
“他此生艰辛,前半生为了庇佑妖界及他的子民,奔波劳累。后半生为了守护天命棋局和你,费尽心力。”
她话语未落,两行清泪已夺眶而出。
沉默了片刻,她身形如电,飘然而入大殿。
东辰将目光投慕容卿尘,见她神色落寞,心中不禁微微刺痛。
怔了片刻,他强颜欢笑,柔声问道:“乖尘儿,今日为何心绪重重?”
慕容卿尘努力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有啊,夫君。我只是在想,既然师祖与八荒前辈情投意合,为何不能白头偕老?”
东辰沉默片刻,缓缓道:“或许,这便是世人的偏见所致。”
他心中再明白不过,琼华二人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守护天命棋局和身负遮天命格的自己。
若非如此,他们本可远离喧嚣,避世隐居,不必历经这种生死离别之苦。
慕容卿尘默然许久,突然抬头,眼神坚定道:“夫君,我们......成婚吧!我想为你生儿育女。”
说着,她脸颊染上绯红,羞涩低头。
若是几月前,东辰必欣然应允。
只是,在经历了琼华仙子和八荒妖帝事件后,他畏惧了,也犹豫了。
他不畏惧死,但畏惧她无依无靠,无人照拂。
倘若有一日,他也像八荒妖帝一样被镇压,她一定会无比孤单寂寞吧。
见东辰沉默不语,慕容卿尘扁了扁嘴,盈盈笑道:“夫君,你......不愿意吗?”
东辰转头看向无尽的虚空,道:“你会爱我多久?”
慕容卿尘神色坚定,决绝道:“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东辰道:“但我不想让你像琼华仙子那样一生漂泊流离,孤苦无依。我害怕......”
慕容卿尘摇头道:“即便真有那么一天,尘儿九死无悔。再说,只要我俩一心一意,心坚如磐,定能克服万难。”
东辰心中涌起暖流,大喜过望,怔了半晌,道:“尘儿,你很勇敢,我不如你。好,今日我们便成婚。”
慕容卿尘乖巧点头,依偎进他怀中。
不知为何,昆仑山大战的情景忽然在她脑中浮现。
沉默了半晌,她轻声呢喃道:“夫君,倘若有朝一日尘儿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将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好吗?”
东辰心头微微一紧,急忙反驳道:“胡说!你怎会不在我身边?难道......你不要夫君了?”
慕容卿尘微微摇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不是的,尘儿永远不会离开你。只是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到未来?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坚强的活下去,好吗?”
东辰沉默片刻,坚定说道:“若真有那么一天,夫君也绝不独活。”
“这天地虽广袤无垠、岁月无尽无穷,但没有你,世间再无意义。即便苟活,也如行尸走肉。”
慕容卿尘抬起眼眸,泪眼婆娑道:“那我们的孩子呢?若我不在了,谁来照顾他们?”
东辰温柔的笑了笑,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尘儿,你今日怎么了?为何总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放心吧,有夫君在,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半分伤害。”
慕容卿尘望着他,眼中闪过犹豫,道:“可是……”
东辰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别可是了,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乖,躺在夫君怀里睡一觉吧,醒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慕容卿尘轻轻应了一声:“那好吧!”随后将头埋进东辰胸口,沉沉睡去。
东辰望着怀中的尘儿,心中暗自叹息,道:“尘儿啊,你究竟在三生池上看到了什么,才如此消极沮丧?难道......你也看到了昆仑山大战的景象?倘若那便是天命,我必逆天改命。”
说罢,他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之色。
东辰思绪如潮间,忽闻大殿里传来琼华仙子凄凉悲绝的呼喊声,道:“夫君,琼儿......拜别!”
那声音如寒风般穿透心扉,让人心生绝望和不忍。
慕容卿尘娇躯微微一颤,陡然转醒,她抬眸看向东辰,柔声道:“夫君,我们去送送你八荒前辈吧。”
东辰心中满是落寞与沮丧,默默点头。
两人急忙奔至大殿中,只见八荒妖帝的魂魄虚影正一点点消散,如晨雾般缥缈。
琼华仙子半跪在地上,伸出玉手,试图抓住那渐行渐远的白影,却只能抓住一抹虚无,神色悲戚而绝望。
片刻后,虚影彻底消失,八荒妖帝的痕迹仿佛从未存在。
琼华仙子呆呆地望着虚影消失的方向,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面容凄苦。
慕容卿尘走过去,躬身行礼,道:“师祖、前辈他已经去了,您要保重自己。”
琼华仙子瞥了东辰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怨恨之色,恨恨道:“你为何要来?除了拖累大家,你又能做什么。我恨,我好恨!”
言罢,她手指一凝,那幅落在大殿角落,画着她自己模样的古画突然飘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
她凝视古画片刻后,又道:“从今往后,这世间,再无你。你让我一人苟活于世,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又有甚么滋味!夫君,你待我......何其残忍。”
她眉头忽然微微一皱,虚影一闪,竟落入古画之中,再无半点声息。
东辰和慕容卿尘一时间愁绪如潮,心乱如麻,相视无言,唯有彼此的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
良久,慕容卿尘盈盈一笑,柔声道:“夫君,前路虽并不如何光明平坦,但我辈仍须振奋精神,努力向前。走,我们瞧瞧那壁画去。”
说着,她轻轻拉起东辰的手,一同走向刻有古老壁画和文字的石壁。
石壁上刻着两套功法,一套是“龙吟神功”,乃音波功之绝诣,清啸之下,犹如迅雷疾泻,声闻百里,令敌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此功杀伤力极大,但也极耗真气,实为群战之无上神技。
另一套则是“太上舍魂咒”,此邪术以魂魄为祭,沟通诸天邪神,引动天道大劫以杀敌,威力大到不可思议。
但一旦使出,使用者即刻便会魂飞魄散,绝无生还之理,乃是妖界禁术之最。
慕容卿尘瞧着咒法的口诀时,见其写道:“紫气东来众神怒,血云遮天鬼神愁。我以魂魄祭轩辕,天降神罚破九幽。太上忘情终不悔,化为人间擎天柱。浩然正气冲霄汉,大道昭彰万古流。”
此口诀正是她在三生幻境中所见,昆仑山巅大战中,她用其引动天劫时所念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