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寝宫的原因，他的穿着十分随意。紫色挑花的衣领微微敞开，精致的锁骨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就连往日高高束起的乌发，也倾散一地。
听到江羡的声音，沈晏鸦青色的睫毛猛地一颤。他不自然地抿了下唇，冷玉似的肌肤迅速拢上一层薄薄的胭脂红。
袖中手指慌忙摆弄桌子上的东西，顾不得手边卷轴。慌乱间卷轴从桌子上一下滚落到江羡脚边。
江羡低头扫了一眼，那画上竟是两个玉面郎君，赤身相搏。那姿势，可真是令人惊叹。
原来，竟是这般？幸好她今夜过来，不然她家九千岁真是要魔怔了。
江羡面带微笑往屋内走去。宫灯“吧嗒”一声，蜡泪滴落，在寂静的空气中异常清晰。
沈晏面色绯红，撩起那双浸满水雾的眼睛看去。眸光流转间，艳色无边。
“你来这里...做什么？”沈晏语气有些生硬，视线却在她伤口处停留。桌子四周都被图纸包围，简直无法下脚。
江羡好不容易才靠近沈晏，道：“我若不来，还不知道卿卿要学到何时？”看这图纸褶皱程度，应当不是刚刚翻开。
只是这些，确实用不上。
沈晏不着痕迹地盖住桌子：“怎么，今夜不用陪你那小丫头？”
“你可真是喜欢，竟然允许她与外男随意接触。”三两句话，就透露出他一直在关注承光殿。
“初棠，你是在吃醋吗？”
“本督怎么可能...”沈晏刚出口，发现自己中了她的圈套。
江羡忽然间靠近：“你不用学这些，用不上。”她拉着人往怀里带。
衣袖浮动间，桌子上的...清晰可见。沈晏慌忙背靠桌子，清竹似的手掌盖在上面，雪白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红。
江羡眨了下眼睛，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相处这么久，她知道沈晏在情事上一向单纯，不喜弄这些花样。
不论是图画还是桌子上这些...
“你...别盯着我...”
“我...只是怕你...不愉悦...”
沈晏睫毛轻垂，碎玉般的声音一落在夜色中，犹如烟花般突然绽放，一下子扩散开来。
月色隐隐躲进云层之中，再不见一点月光。
江羡眸色渐深，她覆上那双手：“我很愉悦，只要与你在一起。”
接着一个带着凉意的吻落在沈晏额头。不同于以往浓烈的情意，浅尝即止的吻庄重深情。
江羡看着眼前人，即便用天底下最珍贵、最灵韵的东西供养，她也觉得难以养育出万分之一的气质。
“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她拉住沈晏的手往心口探去。
沈晏动作微顿，因着身子的残缺，他从未敢碰过江羡身体。更不敢生出其他心思。即便是看了这么多书，也是只敢在脑海中肖想一二。
泛白的指尖微微发颤，江羡握着手腕往自己身上带去：“我是女子。”
手下的触感让沈晏不可置信，他连忙抽手。本以为江羡生的秀气文雅，没有男子气概是冷宫里营养不良，加上江家人的基因。
原来根本是女子。
“怪不得...”沈晏忽然自言自语道。
江羡观察他的反应，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在思索什么。
“初棠？”江羡勾勾他的手指。
沈晏回过神来：“你就这么告诉我？”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有个这个秘密，他随时可以拿捏江羡。
“知道。”
“你不会。”
“是我没有早点告诉你，让你担心这么多。”江羡意有所指。
沈晏真是气笑了，他好像看到一只白鹤伸出洁白的脖颈，对自己说：“你舍得砍我吗？”
“既然你都如此坦诚相待，那本督...”沈晏说着整了一下衣领。
江羡闻言挑眉，这是要？
下一秒，只见沈晏从床头暗格里拿出一份尘封已久的明黄卷轴。
“双龙之书？”江羡扫过上面的双龙腾云图，和系统传达的信息一模一样。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东西？”
“送你了。”沈晏说的十分大方，仿佛这东西本就是他的一样。
老皇帝不是个东西，到死都想算计沈晏。还安排人刺杀他。
可如今沈晏却很是感激。若没有老皇帝暗中搞的那些小动作，他还不知道冷宫里还藏着一个皇子。
幸好让他遇到了江羡。他只感慨，是老天垂怜。
“竟然是空白的。”江羡翻开一看，空空如也。
根本没有写江允曦的名字。
“老皇帝生性多疑，传位江允曦的消息是他特意放出去的。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他再喜欢江允曦，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他。毕竟江允曦身后还有个淮南王。那可是当初争夺皇位的失败者。”沈晏撑着头半靠在软榻上。
“双龙之书，双龙，双龙？”
“莫非本就有两份？”江羡顺势坐在他旁边，手指不安分的勾着他腰间的玉带。
沈晏反握住她的手指：“不愧是本督看上的人。”
“另一份，若本督猜的不错应当在赵祈安手中。”
“保皇党这么几年一直冥顽不灵，并非是想推翻本督的权势。而是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天子是谁！”
沈晏这话说的不错，若非赵祈安知道江羡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他不会这么拼了命的拥护她，追随她。
毕竟在江羡韬光养晦的时候，身边怀疑她身份的声音一直没少过。
“所以赵祈安手里那份，才是真正写了你名字的先帝遗诏。”沈晏罕见的说了一句先帝。
“原来如此。”江羡虽猜到赵祈安是收了什么信物才断定自己是皇子。没想到是双龙之书，那他应当是知晓自己的真实性别。
“老皇帝大概是后来才知道，自己在冷宫里还有一个女儿。”江羡道。
不然他没必要这么大费周折。
沈晏点点头。
他愧疚道：“还没看你伤好了没？”
“不碍事...”
沈晏脑海里不由闪过看过的内容，他抓住江羡的衣袖，绯红的唇艰难的蹦出几个字：“让我...看看？”
“好...”江羡吻了下他的手指，往心口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