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奚看向窗外的,敲了敲桌子说道:“时乐,在吗?”曲奚之前让时乐帮忙去查继母的情夫,当时曲奚只是匆匆见过一面,不能确定,希望时乐已经查到了这人的真实身份。
“在的,曲小姐。”时乐从窗外翻进来,接过木木的茶杯,习惯性地坐下,一看平时就没少翻窗。“我让你帮忙查的人,是京城之中哪一位官员?”曲奚已经基本上已经锁定了继母的情夫就是京城之中的官员,只是难以确认到底是谁,最后还是只能求助宇文离。时乐自从接了这个活就换了人来守着曲奚了,既然回来了,恐怕已经有结果了。
“是京城第一首富,邱老爷。”时乐一开始按照曲奚的思路去查也是一筹莫展,最后将范围放大到了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最后确定了是邱老爷。
“这样啊。”难怪我之前一直一直查不到,不过这样也解释通了为什么继母家里不同意她嫁给这个邱老爷了,商户就算再有钱也被人看不起,继母一家也算是清流世家,当然不愿意沾染了铜臭味。
“那就麻烦时乐帮我将这请柬送到邱府,就说是我的继母邀请邱老爷明日来相国府做客。”曲奚这三个月不仅是将整个相国府的关系网摸透了,还顺便讨好了那个之前对自己一直不闻不问的奶奶,利用闲暇时间临摹了继母的字迹,等的就是这一天。
曲奚在信上模仿继母的字迹写上邱老爷的名字递给时乐。“不用劳烦时侍卫亲自去,你随便找一个小厮去就行,你这般气宇轩昂的,去送信只怕会引人生疑。”曲奚又嘱咐道。
“好。”时乐当然不会自己跑这一趟,这种小事都要让时乐亲自去,那时乐以后还怎么服众。时乐对着木木挑了挑眉,熟练地翻窗离开。木木红了脸,而曲奚也见怪不怪,少男少女懵懂地感情是最好的,时乐是跟着宇文离的亲信,只要宇文离能够成功登基,那时乐的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对于木木来说时乐可以说是良配。
不过这一切美好的前提都是宇文离能够成功,曲奚能够在这个家中活到那一天。继母已经自曲姝出嫁之后准备了整整三个月,她想得恐怕就是明日一击致命,明日继母和曲奚只能活一个。
曲奚熄灯之后并没有睡觉,而是等着时乐回信,时乐在窗边敲了三下,表示已经将请柬送到。曲奚刚想起身将自己床头最后一盏灯熄掉,就听到时乐说道:“曲小姐,太子回到相府,估计是想要借此拉拢赵家的缘故,殿下让我通知你,明日他也回到,你有什么想做的可以放开手脚。”
时乐没等曲奚回应,就起身离开,因为这并不是同曲奚商量,这是通知曲奚。“没想到这场戏竟然铺得这样大。”太子在场继母不一定会动手,那就只能明日见到向公子再同他商量一个应对之策。
第二日,曲奚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小姐,脸上这颗红痣怎么看着也发鲜红了,要不要遮上啊。”木木不说曲奚还没有注意到,这样一看镜子中的红痣确实看着比刚回相府的时候要红了不少。曲奚本来是一张看着相当温柔的脸,配上这颗红痣竟看着有几分妖冶。
“不用遮,这样挺好的,妆容还是尽量清淡吧,配合衣裳。”今天曲奚就穿着母亲最喜欢的海棠花,戴着海棠花戒指好好地同继母清算。
曲奚打扮得差不多就要出门,却发现时乐带着向公子出现在角落。“向公子,你怎么现在到这里来了。”剧本不对啊,这会儿他不应该被曲奚的继母准备准备下药吗?
“殿下让我带向公子先来看清楚曲小姐今天穿什么衣服,别到时候演戏演过了。”时乐有点为难地说道,宇文离自从听到曲奚要以身犯险之后脸色就没有好过,能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也不足为奇。
“什么?”曲奚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现在相府之中这么多人,将这么个大活人带到她的院子里,要是被人看见曲奚所有的计划都会付诸东流。“我服了。”曲奚转了个圈,“看吧,看清楚了吧,时乐,现在马上把他悄无声息地送回前院。”时乐赶快拉着向公子要逃离现场,却又被曲奚叫住:“还有,你告诉他,今天结束之后我要私下见他。”
“哦,好的。”时乐拉着向公子火速逃离战场,只留曲奚一个人在原地平复情绪,等今日过后需要搬倒的就只剩她的便宜父亲了,要搬倒一国相国,只有与宇文离深度合作。
曲奚和木木出现在宴会时曲姝与她的丈夫已经落座,因为曲相国还没有下朝,所以外院的宴席尚未铺开,赵公子也就跟着曲姝在内院陪着继母聊天。当然在场的还有向公子,向公子见曲奚出现,连忙上前打招呼:“曲大小姐,好久不见啊。”
在外人看来向公子与曲奚关系甚好迟早是要走到交换婚书的那一步的,曲奚自从知道向公子是断袖之后交往起来也轻松了不少,不知情的人看着确实会觉得曲奚与向公子相当般配。
当然这不包括继母和曲姝,她们俩都心知肚明向公子是个断袖,但还是一力撮合这门婚事无非就是想让曲奚往后的日子都不好过守活寡。曲奚其实倒也不介意真嫁给向公子,向公子是取向为男,但是礼数周全,且向公子之后也表明当日相亲他是被自家母亲骗过来的,后来也在曲奚面前坦诚相告。向公子为第二子,他的大哥早就成家立业,向夫人想让向公子娶个媳妇无非就是想要堵住世人的非议,曲奚嫁过去也不会要求曲奚生孩子,嫁过去就是养老的好日子啊。
若不是曲奚还有很多事要做,曲奚真的会坦然接受这门亲事,怎么不算天上掉馅饼。“向公子好久不见。”曲奚姿态从容,又对着继母行了一礼:“母亲早。”继母虽然不喜曲奚,但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况且还要在自家好女婿面前装装样子,连忙说道:“奚儿来了啊,坐吧。”
曲奚闻声坐下,又看向曲姝,曲姝今日胭脂水粉用得不少,但还是挡不住她眼下的乌青,恐怕这三个月过得并不称心如意。“二妹,二妹夫,上次见面还是二妹婚礼上,今日母亲大摆宴席,两位可要吃好喝好啊。”
曲姝看着曲奚一副主家作派心中气闷,但又想到身旁坐着自己丈夫又不好发作,只能生生憋下这口气。“大姐姐也是,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曲姝看向自家母亲,只见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成竹在胸的样子让曲姝好受了不少。“曲奚当初你让我当众出丑,草草地嫁了人,今天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曲姝端起茶杯,开心得一饮而尽。
几人坐在厅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前院传来相国回府的消息,继母看了看时辰正好,“去吩咐厨房准备开宴。”又看向一旁的曲姝和赵公子说道:“姝儿,你们来跟我去拜见你的爹爹。至于奚儿你若无事就等着开宴吧。”
“好的母亲。”曲奚和曲姝一同起身行了行礼,木木一早就被叫走去厨房帮忙,继母带着曲姝离开之后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曲奚和向公子两人。
曲奚见人都已经走远,摇了摇头:“这么希望我身败名裂啊,直接在这里下套。”曲奚从袖中掏出丹药自己吃了一颗,又塞给了向公子一颗,“向公子,你觉得他们会在哪里动手脚?”
向公子环顾四周又仔细回想刚刚出门时侍女的动作,径直走向一旁的香炉:“还能是什么?下迷香呗,这种东西我都见怪不怪了。”向公子拿起一旁的茶水浇在炉子上,用一旁的棍子挑出了一块烧到一半的迷香。
“你看。”曲奚接过棍子,仔细端详着迷香,“这么足的量,生怕我们不出事。”曲奚将迷香放回炉子,“行了,我们就等着我的继母来唱戏吧。”曲奚话音刚落,一旁的窗户就被推开,跟着时乐进来的还有一个小侍女。
“给炉子里面扔迷香的就是这个小姑娘,还有卖给曲夫人迷香的人我们已经抓住了绑在你的院子里了。”时乐做事稳当,曲奚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太子已经在外院了,殿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会来得晚一点,他叫你万事小心,太子若是要执意偏袒,那就尽力挑起赵公子的怒火。”时乐将宇文离的叮嘱说给曲奚听,曲奚现在与宇文离有同样的担忧,太子只要一发话不追究,在场根本没人会提出异议,看来突破口只有赵公子。
“让殿下放心,我能够随意应变。”曲奚虽然没有把握总不能落人下风。等到时乐离开,向公子赶快找了地方坐下,“三殿下对你真不错,我追随他那么久,除了时容那小姑娘,就没见他对那个姑娘好过。不过你放心,殿下对时容只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我保证他们清白。”向公子自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找补道。
“你没必要解释,我和你的殿下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我管他喜欢谁呢。”曲奚跟着在一旁坐下,装作轻松地说道。
“你们相互利用?”向公子差点被茶水呛到,直接吐槽道:“少来,殿下想要扳倒曲相国有千万种办法,偏偏选了与你合作这种最绕的方法,你说这是利用?曲奚,我看你算计你的继母继妹的时候都挺聪明的,怎么遇到殿下的事情就像是脑子堵了一样。”
向公子一语惊醒梦中人,曲奚确实将自己想得太过重要,按照这三个月曲奚对皇城局势的了解,太子与宇文离的纷争之中,宇文离早就已经占据了上风,如果不出所料,宇文离甚至秘密掌握了一部分的军权。这样庞大的势力根本就不需要曲奚帮着来扳倒曲相国。
“你说得对,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们要进来了,我们先躲起来。”曲奚一把拉过向公子往屏风后躲了起来,果然曲奚继母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进了房间,还装模作样地说道:“太子殿下你看,如今姝儿和赵公子结了亲,奚儿和向公子也是好事将近,他们就在里面呢,到时候我让他们一起拜见您。”
一行人进了房间却没有见到曲奚二人的人影,曲姝连忙跟着说道:“奇了怪了,这房门刚刚紧闭着,这会儿又不见姐姐二人,也不知道姐姐他们去了哪里。”
赵公子何等聪明,自然已经猜到了几分,直接在一旁低声提醒道:“太子殿下面前不是你应该多嘴的。”曲姝无奈只能闭嘴,虽然赵公子不喜欢她,但是赵公子风姿绰约曲姝喜欢得紧啊。
“还不去找找大小姐。”曲奚继母适时出声,让身边的丫鬟赶紧去屏风后面“捉奸”。“大小姐,大小姐。”按照曲奚继母的计划,现在曲奚和向公子应该衣冠不整地躺在屏风后面的卧榻之上,但是现在嘛,剧本由曲奚来写。
曲奚闻声赶快就从屏风后跑了出来,曲奚狠狠地掐了掐自己大腿,跑到曲相国面前哭诉道:“爹爹救我,有人要害我和向公子。”曲奚哭得梨花带雨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偷偷议论了起来。
曲文超曲相国虽然不喜欢这个大女儿,但是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不闻不问,只能赶快将曲奚扶起来,“奚儿先起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想要害你。”曲奚顺势起身,连忙说道:“父亲,母亲刚刚带着妹妹和妹夫去接见太子殿下,留我和向公子两人在屋内等候,谁知母亲刚走我们俩就觉得头晕脑涨,幸好向公子对香料有研究,一眼就识破了香炉中的香料有异,我们赶快就用水将香炉泼灭,这香料不是要害我和向公子的清白吗,还请父亲给我和向公子主持公道啊。”
曲奚说得声泪俱下,一旁向公子也赶快配合说道:“是啊,相国,我与你家说亲再怎么说也是清清白白说亲,如今这般明明是正经亲事,反而让人说了闲话。”向公子这话瞬间戳中了赵公子,赵公子不满地看向曲姝,旧事重演,只是没有得逞罢了。
曲相国不想家丑外扬,一把按住曲奚说道:“奚儿啊,你看这会儿这么多人,还有太子殿下在,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儿,等晚些时候父亲再给做主如何?”曲相国这个做法倒也没错,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在座的宾客看在曲相国和太子的面子上根本就不会多说什么,但是曲奚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一个唱戏的机会,曲奚借着起身的机会对门外使了使眼色。
时乐会意一把将之前下药的小侍女推了进来,小侍女按照之前说好的一把拉住曲相国的衣摆说道:“老爷,对不起,是我给大小姐和向公子下的药,但是我是被逼无奈的,夫人她说我不照做就要将我发卖到青楼,求求老爷和太子殿下为我做主。”
小侍女的话一出瞬间引起一片哗然,继母谋害继女,而且早在曲奚被送到别院之时京中就有传闻说曲奚继母虐待继女,如今看来这话倒是不假。
“你在胡说什么。”曲姝文言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脸面直接上前就给了小侍女一巴掌,俨然没有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
莘野隐身靠在院子的树上看着与河熹完全相同样貌的曲奚柔弱可怜的作派,忍不住笑了笑,“绾姐无论是当神还是当人演技都相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