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图南从孟府离开后,径直去了有诗斋,从上次把自己的小说给出去到现在也有几日了,想必掌柜也已经看到自己的小说了。
有诗斋前依旧是人山人海,叫卖声谈论声不绝于耳。
“小哥!还记得我吗?”
江图南一眼就看见之前招待自己的伙计站在门口招揽顾客,立刻上前打招呼。那伙计有些愣住,脑子里反复回忆面前这位究竟是哪家的小姐。
“您是?”
江图南端着礼貌的笑容,
“我是之前来向你投稿的人,你当时说掌柜不在,让我过几天再来。”
那伙计有了点印象,不过她那本子自己早就丢了,哪里会给掌柜去看。虽是这样想,但伙计还是做出一副抱歉的模样,
“小姐真是对不住,我们掌柜看过您写的话本子后,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所以就...”
后面的话伙计没有说完,但是江图南明白是什么意思,也是,自己写的可能比较偏白话文,这里的人看起来还是有点不习惯。
“那我再回去改改?”
江图南试探问道,那伙计心里只觉得烦扰,但转念一想开口道,
“小姐若是愿意,可以一试,但是小的建议小姐可以买些比较热销的话本子回去多看看,说不定在写作上能有所突破呢。”
确实是这么个理,虽然这个伙计有推销的嫌疑,但江图南还是很愿意花这个钱的。于是一本话本2两银子,她买了五本,一下子出去十两银子。
江图南只觉肉疼。
虽然她知道古代书籍很贵,但是这也太贵了吧。话本子都这么贵,那些科考的书籍岂不是更贵?
看着有诗斋人来人往的大厅,江图南不禁怀疑,还是说只是她太穷了?
“小姐下次来还找小的,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那伙计的脸已经笑成一朵花了,想着今日又冲了一把业绩,江图南看这人的推销能力,在现代多多少少是个销冠。
“啊!”
江图南心里想事情就没有注意旁边的人,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抱着一篓废书摔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刚刚想事情去了,你..嗯?桔梗?”
眼前女子左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江图南一眼就认出来是当日在长歌坊弹琵琶的那位乐娘。
“姑娘认识奴婢?”
桔梗下意识用手遮住左脸的疤痕,将脸偏往一侧。
“小姐!这不是您写的小说吗?”
春花在地上发现了江图南当初交给伙计的稿子,她虽然不识字,但她认得小姐的封面上画了一朵茉莉花,那其中一片花瓣被她不小心沾到了墨水,故而她才一眼认出了。
江图南先扶起桔梗,随后从桔梗的身旁捡起自己的小说。
还真是自己的那本。
“桔梗姑娘,请问这里的书都是要送去哪里?我家小姐的书怎么会在这里面?”
桔梗有些迟疑,犹豫着说道,
“这些是有诗斋的废书,是准备拿去焚烧的。”
江图南脸色微沉,自己的这本册子连折痕都没有,说明根本没有人翻动过,那伙计在说谎。
“桔梗姑娘不是长歌坊的乐师吗?怎会在此做这些粗活?”
要知道乐师的手是很金贵的,长歌坊的老板怎么舍得让桔梗在这里搬重物。
“姑娘说笑了,我如今这副丑陋样子,早就不是长歌坊的桔梗姑娘,只是一个粗使丫头桔梗。”
说着,桔梗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
江图南轻轻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一旁,从正在编织花环的摊贩手里买了一束还未被编织的鲜花,轻轻放在桔梗的手中,
“桔梗姑娘,世人先认识你美丽的外表才惊叹于你的才华,而我不是,我自始至终都被你的才华而折服。”
江图南转身回眸,
“我相信女性的一生可以有无限可能,不止漂亮。”
说完,江图南便抱着自己的小说册子离开。
“姑娘!”
桔梗在原地愣了有一会,眼中是犹豫不决,最后释然一笑,
“姑娘若想撰写话文,下次莫要再来有诗斋了,若是被选上,就会完完全全成了他们的东西,与姑娘再无半分关系。”
江图南有些意外地看着桔梗,桔梗微微笑着,正视着江图南,
“有诗斋的话本大多都是从其他小书斋抄过来的,因为京都的大部分生意都被皇甫家垄断,故而没有哪个小书斋敢反抗。况且,看姑娘这个样子家里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若是被人知道你写话本,恐会影响姑娘的名声。”
江图南没想到只是写个话本,里面的水居然这么深。
“谢谢。”
江图南发自真心开口。
桔梗晃了晃手中的花束,
“是花的回礼。”
桔梗捡好地上的书,抱着书篓飞快离开了。春花在一旁唉声叹气,
“小姐,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桔梗都那么说了,这有诗斋肯定是不能去了,可京都哪里还有收话本子的地方,或者说,有谁敢和皇甫家抗衡呢?就算投到其他的书斋,若是被选上,还是会进有诗斋。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不怕有诗斋。”
春花疑惑地抬头,却见江图南抱紧了手中的册子,眼眸闪着微光,
“竹影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