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的喇叭声再次响起,我一边踩紧油门,一边侧目从后视镜里观察那辆离我越来越近的皮卡车。
这条土道勉强算是双向单车道,但肯定比一般的双向单车道要窄很多,路两边是排水用的深沟,如果他想超车,只能是从左侧,我向左边试探性的避了避,皮卡车也跟着左转,我又回到原车道,皮卡车也转了回去,我终于确认,这货就是来报复的!
“嘭——”
“啊——”
伴随着一声撞击和一声尖叫,我的车向前一窜,不受控制的摆动了起来,我一脚闷住刹车,但没闷死,忙稳住方向盘,回正车身,勉强将车从大沟的边缘拽了回来。
许之遥惊魂未定,又气又怕道:“他疯了吧?!居然故意撞咱们的车!”
妈的……
我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推开车门就准备下车,可眼看那辆刚停下的皮卡又再次发动,我头皮一麻,紧忙又钻回了车,这次直接一脚地板油踩到底,车子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像头受伤的老牛一样蹿了出去,我皱眉说道:“那王八蛋是真疯了,他想撞死我。”
“不、不会吧?”许之遥都吓结巴了,“说到底不就是一点小事,他犯得着这样吗?他不知道杀人犯法吗?”
“他当然知道,那你不也知道看**网站违法,你怎么还偷着看呢?现在社会的戾气太重,千万别小看一个冲动的人!”
闻言,许之遥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涌起一阵后怕。
迈速表已经来到了一百,我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道:“小遥子,你帮我盯着后车,我现在要专心开车了。”
“好……”
尘土飘扬,沙石飞溅,一黑一灰两辆车一前一后在乡间小路上展开了激烈的追逐,车速突破一百二,车身已经开始发飘,但我却丝毫不敢减速,皮卡紧追不舍,这个速度无论是撞到还是被撞到都不是闹着玩的,哥们心里忍不住骂娘——妈的,遇见个疯子,哥们怀疑自己是不是跟车这玩意犯冲,每次开车不是遇见倒霉的人就他妈是倒霉的事!
“陈哥哥,再快点,他要追上来了!”
“我油门都焊死了!”
肾上腺素飙升,车身和我的身体都开始颤抖了起来,头脑一热,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别他车的冲动,但看了看副驾上嘴唇被吓的苍白的许之遥,我还是打消了这个“鱼死网破”的念头。
“离第一个拐口还有多远……问你话呢,离第一个拐口还有多远?”
“啊?啊…”许之遥如梦初醒一般,忙朝窗外看了看,回道:“快了,前边那个大路牌就是左转的拐口。”
恰在此时,对向车道驶来了一辆红色的小轿车,距离有点远,我又屏着气往前开了一段路,眼见时机差不多,我立马打左转向变道,皮卡车果然追着我的车屁股跟着变道过来。
“陈哥哥,前面有车!”
“我知道……”但他可不知道。
我又打开左转向,可并没有着急变道,对面的红车见我打了转向,第一时间便放弃了变道的打算,我心里默默数着,给红车留足了反应空间,就在即将交汇的前一刻,我点了脚刹车,然后直接向右变道,声东击西,皮卡车根本来不及反应,我不知道他看见前面突然出现的红车是什么表情,我只看见他本能的向左猛打方向盘……
嗖的一声,我和许之遥一齐瞪大了双眼,只见那辆皮卡车像一根离弦之箭一样射了出去,车速太快,刹车根本来不及,也得益于车速太快,他才没有直接扎进土沟——这辆车居然直接从路的那头飞过深沟直直落到了路的另一侧,然后嘭的一声稳稳坐在了庄稼地里!
丧彪被颠簸吵醒,朝着窗外汪汪汪的吠了起来,我惊魂未定,长吁一口气,终于把车速放缓了下来,皮卡车主虽然可恨,可我也没想真的把他怎么样,这种程度最多是受点轻伤,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许之遥目瞪口呆,好一会,才转过脖子,感叹道:“好家伙,陈哥哥,他还会杂技,飞车啊……”
我可发不出感叹,有的只是后怕还有大腿肚子直钻筋的感受,随即苦笑道:“手握方向盘,脚踏鬼门关,刚才差点就车毁人亡了,你以后上路开车可千万别跟人较劲儿……”
“我又不傻…”许之遥顿了顿,小嘴一咧,下一秒居然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哇——吓死我了……我还想安…安抚你呢…你没事……我就放心的哭了……太吓人了……我刚才还以为自己的小命没…没了呢……哇——”
我将车速放的更慢,单手驾驶,另一只手伸过去抚了抚许之遥的脑袋,说道:“你以为我不害怕吗?赶紧哭,哭完了换你开车,我也哭一会儿。”
“噗——”
许之遥噗嗤一笑,直接吹起了一个鼻涕泡泡,既狼狈又可爱。
怕她把鼻涕蹭我手上,我赶紧抽回了爪子,问道:“大概还要开多久?”
许之遥吸了吸鼻子,伸手向前指道:“这条路开到头,然后左转,最多再开四十分钟就到了。”
“嗯。”我摇下半截车窗,点燃了一支烟,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吴双,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悸动起来——不过最令我担心的还是,我该怎么解释自己一声不响的到来呢?
……
半个钟头以后,终于到了吴双所在的新河村村口,可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开心,而是疑惑,这个村子有点奇怪啊。
我看向一旁脸上同样写满了疑惑的许之遥,又看了看村口用木头杆子做成的路障,问道:“这是她们村的特色吗?”
许之遥回道:“不知道啊,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行吧,我下看看怎么回事……”
我刚推开车门下车,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大爷就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然后颤巍巍的朝我走了过来,问道:“小伙子,你要进村啊?”
我不置可否,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有好几个村民在附近闲逛,随即反问道:“大爷,进你们村还有啥说法啊?”
大爷摆摆手,“没啥说法,但有一条规矩,要是外来的车想打这儿过啊,必须得交钱。”
“啊行,没问题,”我并不惊讶,或者说早就猜到了,很淡定的问道:“多少钱?五十够不?”
大爷又摆了摆手,但这次却是让我看他的手势,随后铿锵有力道:“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