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接问啊?”王思雨有些兴奋,“那他怎么说?”
在她看来,当年的萧让,高高在上,宁稚一个助理着实大胆,敢对他表白,并且成功了。
“他直接问……我可以喜欢你吗?”
“啊啊啊!”王思雨尖叫,“然后就在一起了吗?”
“嗯。”
“那后来……后来怎么又分手了?”
“后来,我发现他是当年我父母离婚案的律师,并涉嫌帮我生父转移婚内共同财产,令我母亲净身出户……其实他从我进金诚的第一天就知道我是当年那个案子的女儿了,但他瞒着我,一个字都不提,我恨他当年助纣为虐,更恨他骗我,就提了分手。”
提起当年的事,宁稚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王思雨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你生父是赵学峰对吧?”
“是的。”
“你后来为阿姨翻案的事情,当时我们的带教律师当案例讲过,他们都说你很聪明,没有和赵学峰正面刚,而是利用正和所去逼赵学峰把属于你母亲的一切还给她,这样简直必胜,除非赵学峰想离开正和所。”
宁稚谦虚地笑了下:“运气好而已。”
王思雨说:“你翻案的时候,并没有牵扯上萧让,其实当时对他还是有感情的,所以让他隐身了,对吧?否则,你父母的案子足以让律协调查他了。”
宁稚摇头:“当时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所以即便为我妈妈翻案,也想尽量避开他,并不是为了让他隐身。”
“后来呢?”
“后来,我就去美国留学了,去了三年才回北京,进了君天所,连续帮程儒言打了两个死刑指控的法援案,然后就一直跟着程儒言,直到离开君天所,出来和你们一起。”
王思雨小心翼翼试探:“程儒言喜欢你对吧?”
宁稚嘲讽地笑了下:“我认为没有。他这人是十足的利己主义者,什么事情对他有利,他就做什么事,包括所谓的喜欢。”
她刚进君天的时候,程儒言看她漂亮,想发展她当他寂寞时的玩伴。
她拒绝了,并且和萧让复合,勾起了程儒言的胜负欲。
他和萧让虽然是朋友,但君天和金诚长期竞争,他和萧让在业务上经常是竞争关系,很难说他对萧让没有胜负欲。
俩人在多年的执业生涯中,没有分出个高低,这时候,如果萧让曾经的女人跟了他,他或许算个“胜利者”。
并且战利品还是前法官的女儿,赵学峰虽然下海当律师,但他曾经的同学、下属还活跃在司法界,也算一点人脉。
可以说,程儒言得到她,没有任何损失,只有利益。
当然宁稚很反感自己被当成战利品,所以和程儒言翻脸后,她对他从没有过好脸色。
就是因为她知道程儒言对她的企图。
跟程儒言比起来,萧让则纯粹正直得多,没有程儒言那么多歪心思。
“你和萧让分手了,去了美国,他有没有追去美国求复合?”
宁稚摇头:“没有。我在美国的那三年没有联系过。”
王思雨有疑惑,却没敢深问,转而问:“那复合呢?是谁提出来的?”
“我。当时我在君天所办了一个离婚案,当事人的前夫找上门挟持我,萧让为了救我,受了很严重的伤。他在手术室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这辈子要跟他好好的。”
王思雨点点头:“能不顾自己安危救你,他肯定是很爱你的,好好珍惜!”
宁稚笑了下:“怎么越说越远了?我只是想表达——黄赌毒之外,还有许多能令一对男女分开的原因,比如曾经的我和萧让,为了当年的案子而分手。”
王思雨笑:“那是因为你们还没结婚、没有孩子,所以才能那么爽快分手!但凡你们有了孩子你试试?有了孩子后,不到不可挽回都不会轻易选择离婚。”
“是这样吗?难怪去年十月吵架和好后,萧让闹着要孩子。”
“因为你生了孩子就跑不掉了呀!”
“那我还是别那么快要孩子了。”
“那是,想清楚再要,否则生出来就塞不回去了……”
……
宁稚和王思雨回到律所,曾子君也在。
王思雨问:“你昨天一整天去哪儿了?”
曾子君:“昨天谈成了一家企业的常法顾问,一年服务费一百万,接下来的房租有了,你们别做杀子案。”
宁稚把包挂到衣架上,脱下大衣,说:“一百万,七十万是你个人的提成,三十万才是所里的管理费。三十万也就一季度的房租。”
曾子君:“我个人提成不要,一百万都给所里。”
宁稚反问:“那你多给所里的七十万算怎么回事儿?增资还是借款?增资的话,我和思雨不是得跟着增?借款的话,咱能借所里一辈子的房租吗?”
她不想再跟曾子君说这些,泡了两杯咖啡,招呼王思雨进会议室讨论案情。
王思雨进会议室之前,看一眼曾子君:“来不及了,案子我们已经接了。”
宁稚把录音笔插到音箱上,放出今天会见胡红娟的录音。
听到关键处,她按下暂停:“这里,村口诊所的医生能申请为辩方证人,他能证明范成钢对胡红娟长期的家暴。”
王思雨手里转着笔:“我赞成。还有胡红娟家的邻居,也能证明范成钢对胡红娟的家暴。”
“但我认为不要对邻居抱有太大希望。范成钢是暴力份子,邻居怕被打,恐怕不敢答应出庭作证。”
“那诊所的医生会不会也害怕范成钢的报复而拒绝作证?”
“有可能。咱们下午跑一趟延庆,探探这些人的口风。”
“好。”
继续播放录音。
录音暂停在胡红娟说范强威胁要向范成钢告状,她整个脑子都爆炸了,人很害怕,一直发抖。
宁稚:“我认为胡红娟有焦虑症,甚至是长期家暴产生的ptSd,我们可以申请为胡红娟做精神鉴定。”
王思雨在工作本上记录:“对,先鉴定再说,也许真的有精神疾病呢?那就对推翻死刑指控更有利了。”
录音播放完毕。
宁稚两手手指抵着水笔,思考着。
“这个案子在杀人部分,事实清楚、证据充分,也没什么程序上的问题可以打,咱们唯一能抓住的点,就是范成钢长期家暴胡红娟,案发的时候,范强声称要让范成钢打胡红娟,甚至说,等自己长大了,要打死胡红娟——所以胡红娟激情之下杀人。”
“但咱们得有证据证明范强确实在案发时,对胡红娟说过这些话。如果范强没说过这些话,胡红娟砍死一个八岁的孩子,性质就很恶劣了,一定是往死刑立即执行去判的。”